她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不大爱乘电梯,总是爱走楼梯,就想多给自己一点点时间梳理心情。有时候楼层高了走楼梯不大方便,她也是只走了个几层就换电梯。
现在仗着已经下班了,不着急赶回诊室接待病人,高甜直接从十五层走回她自己办公室去了。
累倒是不累的,中间这一段距离也足够她平复心情了。楼梯间里向来人比较少一些,又正值下班,就更没什么人了。
也幸而没什么人,高甜不想脸上挂着笑应付人,一路走回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她唇角已没有再往下撇着了。
宁曜这小孩儿心事重,别的事情都还好,他最近也恢复的挺好的,福利院那边的孩子们和老师们都恢复的很好,他的状态就在慢慢的好转。
生活的一切在宁曜看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小孩儿的眼睛原先只盯着自己的世界,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怎么看别人的。
后来一天天好起来,也能和这个世界稍微相处相处了。如今离他最近的,除了福利院的老师和小伙伴们,就是高甜和她爸还有宋琳了。
其他的人,也都没有这些人亲近。
小孩儿在意的人不多,高甜知道小孩儿很在乎她的事情,她不想让小孩儿过于担心,也就不肯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小孩儿太敏感了,她但凡有一点点的异常,小孩儿都能察觉到,到时候又揣着沉甸甸的心事,对他的病情恢复无益处。
高甜也不敢绷着,还得放放松松的跟往常一样,跟宁曜聊天说话。
宁曜知道她是去处理钟千碧的事儿了,高甜不主动提,他还挂着心呢。
出了医院坐上车,他就问高甜,高甜没瞒着他,姿态轻松随意的跟他说了。
就好像这是一件小事,办了这件小事,也不会影响高甜的生活似的。
宁曜看着高甜,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丝受委屈的端倪来,可他几乎一寸一寸盯着看了,最后也没能看出什么来。
高医生的情绪,似乎比在给他做治疗,在同他相处的时候还要藏得更深了。
高医生温柔带笑的时候,嘴角一侧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跟高伯父一样,父女俩都是只有一个酒窝。
宁曜每次看见了,也不知怎的,就想要伸手去戳一戳,看看是什么手感。
他现在看高甜,就是云山雾罩,根本捕捉不到她的情绪,他只能抿着嘴问:“高医生,这样你真的高兴吗?”
宁曜也不是不懂,高医生这样做能很好的平息医院里的那些沸沸扬扬。可她这样做,一多半都是被那些人胁迫了,并非出自高医生的本意。
高兴不高兴,都得这么做。
他在高医生这儿治疗,心里话心事全都给她说了。总觉得倾诉过后,心里会舒服很多。
可这些事情,高医生从不主动吐露半句,不对别人说,更不会对在治疗的高伯父说,就连宋琳阿姨也不会说。
他主动问了,高医生愿意给他说,他就希望高医生能多说一些,他是很愿意听的。
“还行。”高兴说不出口,说不高兴又怕小孩儿想多了,高甜折了个中。
她脸上还带了笑,车停下等红灯的时候,还特意含笑看了宁曜一眼。
宁曜反而很满意这个回答,他不觉得敷衍,倒觉得高甜在说真心话没骗他。
宁曜有点高兴,嘴角弯弯也跟高甜笑了会儿,等车开了,他收回视线,轻轻揉着怀里的玩偶轻声说:“反正,医院里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了。”
他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细细一琢磨,这反正两个字就有点子不一样的意思了。
但高甜在开车,压根没工夫去细想他的话,生怕那些议论是宁曜的困扰,就跟着附和道:“对,医院里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这事了。”
高甜决定换个话题,老早就看见宁曜手里拿着的小玩偶了,现在顾上了就问一问:“从早上就看见你在摆弄这个,一天就绣好了么?这个小狗狗长得好像糖糖啊。”
宁曜一听就笑了:“这个就是照着糖糖的样子做的。”
“糖糖过几天就过生日了,我想送礼物给它,让它高高兴兴的过生日。”
糖糖现在跟宁曜处的可好了,每天都被宁曜抱着睡觉,有时候天气好了,宁曜还会带着糖糖出去玩。
宁曜手里的小玩偶软乎乎的,跟他做的棉花娃娃一样,还特别花心思的弄的短短的白色卷毛,真的挺可爱的。
但是比宁曜日常做的棉花娃娃要小一些,大约是巴掌大。但就是这么大。做起来要耗费的心思一点也不比娃娃少。
高甜也跟着笑:“糖糖最喜欢撕咬这些玩具了。别的小狗狗爱玩的什么球球什么发声玩具它都不喜欢。就喜欢这些小玩偶。我以前给它买了好多这些小玩偶,一拿回家就被它给咬坏了。棉花啊撕的满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