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无辜地眨眼,嗔了他一眼:“这个人家可不能告诉你,总之是物归原主。”
“原主……”非道咀嚼着这两个字,想到些事情。
晚香趁他分心,伸手去拿,非道手掌一收,面不改色地说:“人是你杀的,葬了,东西给你。”
非道说罢,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而去。
“喂!”晚香凤目圆睁,似乎无法理解这令人发指的要求,“我可是个娇弱的姑娘,你!”
折礼捏着那本杂记,看着怀抱尸体的周昱宁,心中陡然升起无限的悲哀……
折礼叹了口气,满腹心事地起身,也往外而去,他要去看看钱二他们怎么样了。
方才那片空地上,此刻安安静静,又恢复了当初的样子。
三人并钱老爷都躺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
折礼将三人唤醒,大致说了发生的事情,钱老爷的状况极不好,在钱二怀中奄奄一息地将当年的事情一一道来。
事情的确如周昱宁所说,当年的钱家,人丁兴旺,本来与村民的关系也很好,却在石东君住进钱家之后,发生了改变。
他撺掇了石家抢了周家那株奇异仙草,然后石东君以之制药,以“延年益寿”哄骗钱家人服用,那药的确有几分功效,但服用久了之后,身体竟然会生出古怪的鳞片。
但当他们反应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药有瘾,根本无法戒除。
而长期服药的钱家人,性格也变得暴虐,因此才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钱满心中有愧,当年他从七潭村逃命苟活,本以为能逃过一劫,但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四十的他,已宛如耄耋老人。
他日思夜想,竟对那药草食髓知味,昼思夜想,但苦寻不得,才出此下策,想借能人异士的手回来看看,再找一找。
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
曙光照亮了山头,众人站在墓前,只觉昨夜恍惚如梦。
晚香拿了兀生石,生闷气已独自离开,一行六人再下山时,原本的世外桃源,早已换了模样。
周家的宅子没什么变化,众人在门前默了片刻,紧跟着往村外的路而去。
路两旁挂满了破烂的白灯笼,飘荡在寒风中,随处可见。到处是断壁残垣,废弃的田土之中,满是杂乱的野草,哪见半点新绿?
曾经为他们指路的老婆婆,尸骨散落在院边杂草中,角落里是那三个孩子的尸骨,同那腐朽的木凳烂在一处。
一切都不过是周昱宁为自己编织的一个梦,梦中有家,有爱人,有和睦的邻里,有无忧无虑的生活。
或许是知晓了结果,又或许经历过昨夜的动荡,钱老爷伏在护卫身上,再无半点精神。
洪大夫怀里抱着周昱宁赠给他的药草,慌慌张张地走在最前头,生怕在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
众人来到村外,匆忙上了马车,一路往肖家湾的方向疾驰。
回程的路上,折礼才听得非道说,之所以他们会入了周昱宁的幻象,是因为吃了兰舒舒所做的食物。
吃的越多,越容易被控制。
马车上,折礼打开了周昱宁的手记,手记之中,字迹清秀,颇有风骨,写满了各种他所研究的草药药性。
若非钱家人的贪念,他必定会继承父亲的遗志,也成为一个很好的大夫,同他所爱之人一起,研究草药,编写这本百草药性论吧。
折礼一面叹息,一面翻看手记,翻到最后,折礼看到了枭蓝。
那一页赫然画着一株美丽的兰草。
“枭蓝(其名来源于石东君),性寒,喜阴,生于阴冷潮湿之低谷,花可入药,初尝味涩,再尝甘甜,有瘾,微量可使人安静,中量可致幻,大量久食有毒,无解,臂生鳞片,使人暴躁,易攻击人……培育于阴冷潮湿之低谷,若以活人或尸体为壤,则不宜凋败……”
折礼看得一阵恶寒:“这枭蓝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手记递给非道,猛然灵机一动,“师傅,先前落枬往外运送尸体,会不会就与这枭蓝有关?”
非道匆匆扫过那页:“可能。”
“那要周昱宁培育枭蓝的,到底是谁啊?”折礼思索着,“修为高,还要有一定的权势……总得是亲传以上吧?”
非道神色复杂:“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折礼乖巧应了,又问:“师傅,兀生石是什么啊?”
“相传是一块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石,它的确是能活死人,肉白骨,但若魂魄已散,即便身体如常,也不过是个傀儡。”非道回。
“那晚香说物归原主,是说谁呢?”折礼满心疑惑。
非道摇头:“不清楚。”
兀生石的来历他隐约听过一些,但并无最终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