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钱公子又找到了好帮手。”女子掩面而笑,站定在非道面前,“在下晚香,请教阁下尊称。”
不待非道回应,她又追问:“家住何处?可有婚配?若未婚配,公子觉得我如何?”
直白的发问引来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晚香恍若未闻,一双美目仍滴溜溜地落在非道面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感兴趣。
还是那种男女间的感兴趣。
非道自然是凉悠悠地回看她:“在下萧某。”
同样的,势均力敌的对手,已将对方仔细地打量了个清楚。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妖的艳丽而张扬的事物,能看穿自己的真面目。
这是毫无疑问的推论。
屋中传来略带可惜的叹气声,似乎在对世间竟有如此不解风情的男子表示遗憾。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
终于回到正题,发问者自然地寻了主位,毫不客气地靠在椅背上,慵懒地发问。
“今日便请几位在府中住下,马车已备好,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钱二如是说。
翌日天亮不久,一行人便整装待发。
上马车前,折礼瞧着钱府的下人扶着一个佝偻着身子,整个人连脸都裹在毯子里的人,到了车前,下人将他抱上车,看那身量,竟好似十分瘦小。
钱二在门口与管家交代完事项,便匆匆赶到马车前,将父亲安排妥当,上了马车。
非道同折礼同乘,晚香独自一辆,钱二与钱府的大夫一辆,外加一辆备了吃食杂物的马车跟在最后,如此,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山路并不好走,原本是打算开春之后再出发,但显然拖沓的时间已经太久了,钱老爷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药石罔顾的地步。
马车摇摇晃晃,折礼掀着帘子看向窗外,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关于七潭村的事情,我让百善查了查。”
非道的话成功引起了折礼的注意,他回过头:“可查到什么?”
“这些年落枬没有处理七潭村的事情,很可能与他们的利益相关,如今利益关系结束,他们不想养虎为患,便想借钱家之手除去。”
非道的话让折礼大感诧异,什么样的利益,能让落枬放弃一块地方的管辖?
“另外,之前你同我提到的落枬弟子运送尸体之事,暂时没有消息。”
的确,火鼠之后,落枬便停止了运送的行动,变得谨慎起来。
几句话后,又陷入了长久的无言之中。
日落西山之时,众人行到距离七潭村已不远的一处山谷。趁着夜色入村显然不是什么好打算,于是众人决定在此驻扎一夜。
折礼跳下马车,望见远山连绵,余晖如霞,层层叠叠的各种色彩堆积的西面的天空。
夕阳余晖之中,钱府的下人很快便围起了几个火堆,开始生火做饭。
不知道谁从前头河沟里摸起来几条大鱼,霎时间烤鱼的香气飘荡而去。
折礼就躺在马车顶上看星空,可心里想着的,始终是非道。
马车颠了颠,非道落在折礼身旁,他垂首,折礼仰头,看到是他,拘束地坐起来。
非道的眉头皱了皱:“看到我,不自在吗?”
折礼猛然摇头,他想解释,却又说不出半句话,不知该怎么说,半晌,垂头丧气地放弃了。
非道自然没有理解折礼纠结的来源,他只是觉得像是又回到了折礼下山前的日子,他每多向折礼走一步,他便退一步,突如其来拘谨和小性子,令他不安。
“若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开心的事,你不妨告诉我。”非道的声音分外轻柔,“若是不对之处,我也会改。”
折礼心下有些动容,其实他想告诉非道,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也不是他令自己不开心,反而是自己的龌龊心思,辜负了他的一片赤诚坦荡,才叫他变得胆怯、多疑、敏感、暴躁。
他更怕这样的心思若是被挑破,非道该如何看待自己……
非道见他仍是沉默不语,便也不再多言,落到地面去了。
夜色渐浓,钱府的人吃饱喝足后,四周又安静下来。
折礼躺在马车上,猛地坐了起来。
非道与晚香也注意到不对劲,从马车上下来。
天空中斗转星移,钱府的马受了惊,在原地嘶鸣,引起了下人们的注意。
眼见非道三人都十分警惕,众人也就明白了,看来今夜还有些饭后项目,众人团到中间,护住钱老爷的马车,钱二跑到非道身前:“萧先生,什么情况?”
折礼落下地来,看向地面逐渐渗出的红色液体。
“血,是血!”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一片骚乱,
钱二慌张地低头,便见脚下的泥土里渗出血迹来,吓得他大惊失色:“别乱,都别害怕,护住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