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关系,他们只是去寻找能源而已,不一定用得上武器。
平常的这个时候,凌炡大概率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文件,又或者在前线某个地方编辑第二天的行军路线,现在突然闲下来,反倒让他感觉有些烦躁。
夜渐渐深了,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冰凉的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在凌炡的身上,有点冷,这里白天和夜晚的温差确实很大。
晏修将窗户关紧,朝凌炡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该睡觉了。凌炡没有理他。
过了一会儿,晏修走到床前,抬手想拢一下凌炡敞开的衣领,手腕立刻被反掰住。
晏修:“你不冷吗?”
凌炡:“别碰我。”
二虫就这样保持着互不相让的姿势,谁也不愿后退一步。
晏修道:“你睡里面。”
凌炡看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高脚军靴,又看向他。
就听凌炡冷冷道:“你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晏修不明白地挑眉。
“我不喜欢和别的虫睡一间房。”
晏修轻笑一声:“你是我的雌君,别说睡一间房,就算我今晚在这和你睡一张床,你也得受着。”
这句话来得毫无预兆,把凌炡噎了一下,他现在的身体确实太过虚弱。
否则这只雄虫一定会被他用绳子捆起来,然后丢到门外去,简直太放肆了。
“如果你非要和我睡在一起,我就不睡了。”说着凌炡便要起身,结果刚一站起来就四肢发软。
就听嘭地一声,凌炡整个虫都陷入了破烂的蓝色床垫里。
他尝试立刻爬起来,但身体就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如同不会水的旱鸭子在水中沉着,根本用不上任何力气。
凌炡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打脸的现实。
他抬眼,就见晏修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问道:“脸疼不?”
在良久的死寂中,凌炡终于放弃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他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没资格和别虫谈条件,只得任虫摆布。
晏修扑哧一声,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就听凌炡沙着嗓子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
晏修被逗笑了,都这样了还想威胁他,这上将的尊严是石头么,这么硬气?
他道:“否则什么?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凌炡半侧着脸,银白的眼睫轻垂,两只胳膊就这么撑着床垫,温黄的火光从侧面打来,将他半张脸的轮廓线勾勒出来,格外地立体分明。他一把扯过旁边的棉被,有些不甘地攥住一角。
晏修:“你那是什么表情?”
“离我远点。”凌炡神情冷冽,就像一只被拔掉指甲和钢牙的白虎,尽管失去对外界的威胁,却仍旧试图喝退敌人。
晏修:“被子盖好。”
凌炡一动不动。
晏修叹气,起身就要去给凌炡拉被子,就感觉胳膊被轻推了一下。
“谢谢,你可以走了。”凌炡道。
晏修轻呵一声,这家伙脾气真不是一般地倔,行,不睡就不睡,反正他就算躺上去也得失眠,跟没睡也没什么区别。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转身,从一边搬过来一只木墩凳子,靠在壁炉旁取暖。
反正这上将现在就是个病患,跟病患抢床位,他还算什么男人……
深夜的气温下降得厉害,哈提说得没错,晚上的壁炉确实很有用处,至少能让晏修在没有棉被的情况下度过整个寒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修又听见床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翻身声响,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听见凌炡在床上翻来覆去了。
炉火在晏修面前呼呼地燃烧着,偶尔迸出几颗耀眼的火星。
他试探性转脸问道:“睡不着?”
过了大概两三秒,晏修听见一声淡淡的“嗯。”
房间再次静默。
凌炡的声音悠悠传过来:“我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晏修道。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雨水滴滴答答地拍在玻璃窗上,露水坠湖似的轻颤,划出一道透明长痕。
这个问题倒是把晏修问懵了。
他望着不远处床头露出来的银白脑袋,轻咳一声:“我喜欢你身上的一切,喜欢你..”
“好了你别说了。”凌炡打断了他,“我不想听。”
晏修:“..”
行,不说就不说,一会儿问他,一会儿又叫他闭嘴的,谁还没点脾气了。晏修靠着壁炉,也没再说一句话,直到他听见身后渐渐传来规律的呼吸声,自己也有些困了,便撑着下巴开始打盹。
二虫就这么相背无言地过了一夜。
屋外的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空气回暖,泥土返潮,墙角的苔藓郁郁葱葱,从屋内爬到屋外,直到阳光从玻璃窗外漫漫而下,两只红色瓢虫在窗上停顿又飞走,晏修深黑的睫毛微动,隐约听见门口好像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