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刚染上风寒,可别再让风吹着了,上床歇会吧。”
刚打了热水的芳沁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姜如倾临窗站着,心疼道。
天色也还不算晚,不远处的几缕朝霞闪着金光,贴在西下的天边,带着难割难舍的情意,
姜如倾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面色瞧上去很是憔悴,嘴唇发白,这般去见他总归不是太好,她也就听了芳沁的话,在床榻上躺了下来,想着眯一会儿。
但这一睡沉,就不知天昏地暗,待等姜如倾猛然睁开眼,发现外边的天已完全黑了,她赶紧下榻,走至窗前。
对面的飞鹤居已打了烊,只零星地点着几盏灯笼,燃着幽幽的光。
听到动静的芳沁赶紧起了身,揉了揉眼睛,拨了拨灯烛:“主子怎么起了?可是又做了噩梦了?”
又拿了件薄衫,缓步走过去给她披上。
姜如倾看着对楼的大红灯笼若有所思,尔后拉过芳沁的手:“沁儿,陪我去个地方。”
“主子,这大晚上,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儿呀?”芳沁替她紧了紧衣衫,一顿,“主子不会是想去找姑爷吧?”
姜如倾未语,但她月眉星眼,眸底皆是笑意,已是默认。
“主子,你还发着汗呢,这一来一回病情加重了该如何是好,”芳沁苦口婆心道,“何况我们也不知道镇国公府在何处,万一姑爷不在家呢?有什么事明天说不得呀。”
姜如倾已经坐在铜镜前整理衣冠,两眼巴巴地望过来:“沁儿……”
她的杏眸含水,这一瞧谁能受得了。
芳沁马上缴械投降:“好好,主子,我们去。那要不要叫上孟仁?”
姜如倾扣着襟排的手一顿:“不用,他这半个月赶车也是够累的了,让他好好睡个觉吧。”
月色皎皎,姜如倾带着芳沁很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镇国公府的大门,敲了敲门上的兽面衔环。
“主子,你怎么对姑爷家这么熟悉?”芳沁疑惑。
姜如倾心虚地搓了搓鼻子:“以前在书上看过晋阳地图,记住了。”
芳沁挠了挠头,她怎么没在齐国见过这样的书,能把镇国公府标注地如此清楚……
但门内很快走出了一老伯,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如倾认出,这是吴管家,在府内已有二十余年,她上一世能很快地上手镇国公府家务,也是幸得他的帮忙。
她能再一次看到他,竟有些激动。
吴管家走过来:“我是本府的老吴,两位小公子,夜深了为了何事前来?”
姜如倾按捺住心里的热烈,不动声色地作揖道:“吴管家,我想找镇国公裴大人,还请您通报一下。”
吴管家笑道:“公爷还在军营未归呢,小公子还是明日再来寻吧。”
看来真被沁儿说对了,不在家,姜如倾略有失望。摇了摇头:“那我站在这里等等吧。”
她估计也差不多时辰该回来了。
吴管家看了看眼前人,英英玉立,眉清目秀,很是俊俏,但却从未见过,也不敢断然放入府内客房歇着,但又于心不忍她站在这儿,便说道:“既如此,小公子随老奴去耳房内坐着等吧。”
桌上的烛火如豆。
姜如倾坐在长条矮几上发着呆,听着门外当值的两个小家丁说着闲话,一开始都是家长里短,无非就是这个月的俸银涨了少了,哪个院里的小丫鬟好看之类的琐事,直到她听到了自己——
“听先前去的侍卫说那齐国的五公主长得可是倾国倾城,千娇百媚,难怪连裴大人都被迷了眼。”
“我看未必是动了真情,不然怎么不把那五公主带回来,而是闲养在乐城?”
……
原来裴文箫回来后并未告知众人她跑路一事,也没再另寻其她女子,而是找了个她在乐城的借口,姜如倾嘴角微勾,这倒是个好办法,巧妙地规避了两国交战。
又听那两人继续说着——
“我看老夫人倒是乐意,巴不得那齐国公主别来。”
“可不是,没看这几日,那靖安侯府的白小姐都留宿在我们府上,美其名曰是和老夫人做个伴,但谁不知道这是想在公爷大婚之前,先嫁进来,给那个齐国公主下马威。”
“照我说,白小姐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天姿国色,又是老夫人的表外甥女,亲上加亲,有何不可?”
“没准裴大人早有此打算呢。”
……
姜如倾脸色暗沉,推开房门,喝道:“主人不在就这儿嚼舌根,镇国公府还真是没规矩!”
那两人被震慑,望向不知从哪出来的俊俏少年郎。
闻声而来的吴管家赶了过来,姜如倾将蓝色锦囊塞到他手上:“吴管家,这个交给你家大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