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多巴胺和催产素的化学作用,就足以让一个人陷入热恋。
邹峰对她,也应当如此吧。
要打消这种幻觉,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理智地列出一个个条件,一件件权利,一条条地去讨论。
甭管这些条款是车子房子,还是爱情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也甭管这些条件是不是真的有道理。
光是这个讨论的过程,就足以消灭所有激素的分泌,甚至,直接打乱整个内分泌体系,让人倒足了胃口。
这一手,宁筱曦在过往拒绝追求者的时候,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只不过,对着邹峰,要做的更加小心和隐秘,也要更加令人信服。
这可比让周思媛接受新工作,要难多了。
可是,瞧,她也做到了。
那么多的道理,发自肺腑,她不止劝退了邹峰的荷尔蒙,也说服了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这么难受呢?
宁筱曦觉得脸上有点痒,抬起手来,轻轻地挠了一下脸。
挠了一手湿。
啊,她怎么竟然,还哭了?
☆、爱情价更高
接下来的几天,宁筱曦发现,哪怕与邹峰身处同一个办公室里,相隔不过几十米,但如果两个人都有默契地刻意保持距离,那么,完全不碰面其实很容易。
邹峰为了准备投资人的洽谈和筛选,要在一周内统筹整合业务,财务,人力和技术四部分的策略内容,忙得天昏地暗。
其实,他以前就已经够忙的了,但这一周他简直是忙出了人生新境界,几乎可以说到了拼命的地步。
每天整个职场里他来的最早,走的最晚。宁筱曦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宁筱曦走的时候,他还没走。有那么一两天,宁筱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压根儿住在了办公室里。
他一头扎在办公室,门都不出,只有流水的人抱着流水的文件进进出出。
这几天里,几乎所有关键部门的关键岗位都被叫进去过与邹峰面谈讨论过。
但,他一次都没有找过宁筱曦。
邹峰实在也没有什么理由找宁筱曦。
因为宁筱曦负责的那部分内容,做的足够到位,精准和全面,没有太多需要讨论修改的地方。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的思路,从框架到细节,都很完备。
至于一些细枝末节……也不是必需要当面讨论才能确认的事。
何必呢。
邹峰的忙碌在周六到达了高峰,那个夜晚,陆翔宇办公室的灯甚至彻夜长明到天亮。
再接下来的一周,邹峰从职场里彻底消失了。
春节临近了,若想在节后开始投前尽调和条款谈判,邹峰必须尽快地遴选出合适的投资人。在这剩下的三周时间里,他将马不停蹄地穿梭在一个个意向投资人所在的城市之间。
每见一个投资人,陆翔宇,陈铎生和吴凡三个人中,至少会有一位陪同前往,可是只有邹峰,必须不间断地贯彻始终地坚持在第一线。
所以春节前,邹峰再也没出现过。
邹峰走后的第三天,宁筱曦开始感觉到了职场的不一样。
——陆翔宇的办公室冷冷清清地开着门,毫无声息。
——早会的时候,休息空间的那个角落,不知为何显得异常空旷而安静。
——心情展板上,那些关于邹大人的贴条都慢慢被其他的贴纸淹没代替了。
——就连拉开抽屉拿个零食,那几根网红能量棒都看起来特别的刺眼而不合时宜。
当然,也再没有一个人,会在她无法预料的时刻,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狭着眼睛,冲她勾勾手指,说:“宁筱曦,来。”
有一天,宁筱曦就想,这个人啊,明明一个大男人,其实有时候还真的挺婆婆妈妈的:让人给她送水,叫车送她回家,看着她吃午饭,还特爱没事跟她哔哔哔地讲大道理。
其实,这些,关他什么事儿呢!
再接下来的一周,宁筱曦觉得,不止是职场变的不同了,就连B市的空气,都仿佛一天天冷清萧瑟了起来。
园区的咖啡馆里,阳光下的烟尘寂寥飘舞,三杯鸡的味道却越来越难吃,变得难以下咽。
加完班的夜晚,饥肠辘辘地让出租车驶入麦当劳,等待取餐的那一秒,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心比胃还空。
夜深人静回家时,她总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单元门口的那盏昏黄灯光,仿佛这样才能攒够力气去拉开沉重的铁门。
手机里,那个云雾缭绕的山峰头像,从此沉寂,再无新的信息。
这个拥挤繁华的都市,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空空荡荡。
春节前的一周,陆翔宇回来了。回来请大家吃年夜饭。
大年二十八的夜晚,公司在园区外的一家餐厅包了整整一层,所有员工悉数到场,就连陈铎生和吴凡都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