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不对劲,少棠扭头去瞧。不禁想要扶额大骂:她是给自己挖坑呢嘛?
谢迎刃把剩下的粥一股脑全倒进嘴里,哐当放下碗,紧紧贴到成乙身上。
冉师弟与师父的对话他可是全听见了。
既然说穿紫衣之人可能会害他们性命,墙角那个孩子会不会才是他们要避开之人。
他谨慎地小声提醒:“师父,他身上的衣服好像也是紫色的。”
见师父沉默着没出声,不知想些什么。
谢迎刃又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冉少棠。
“师弟,你阿母有没有说,要杀几个?”
说什么说?杀你个头。
冉少棠气急败坏。
“师兄,你胡说什么?”总不能为了圆谎杀个无辜弱质的孩童吧?
谢迎刃不服:“不是你说要把沿途穿紫衣的少年孩童杀光吗?”
冉少棠气得心肝肺疼。
成乙师叔这个徒弟还真是个添油加醋、颠倒是非的好手。
鉴于这祸是自己惹的,她忍了:“师兄,你看错了。那孩子穿的不是紫色,是屎色。”
谢迎刃没听清:“什么色?”
冉少棠还想再说,却被成乙一眼瞪过来,不得不乖乖闭上嘴。
“我去看看。”成乙费劲扒拉开爱徒的手,整了整衣襟向那祖孙俩走过去。
小徒弟“啊”的一声大叫:“不要,师父。”
这一声没吓着成乙,倒把冉少棠吓了一个激灵。
她飞快地捂上谢迎刃的嘴巴:闭嘴吧你。
她不允许他乱喊乱叫。脑子里飞快想着对策。
师叔不会去杀人吧?
这可不行。
她得想办法阻止。
谢迎刃被冉少棠突如奇来这么一搞,先是一愣后又觉出不妥,挣开她的手,向师父跑去。
他死也要护着师父。
冉少棠被谢迎刃甩开,不由向后趔趄了两下,醒过神来,也跟着他向成乙跑去。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怕成乙杀人,一个是怕成乙被杀。
三人一前两后,几乎同时扑到一直安安静静,似乎睡过去的祖孙俩跟前。
谢迎刃再次惊诧,这瘦弱的小男孩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紫色,没错。
他看了师弟一眼,要冉少棠确认。
冉少棠鼻孔朝天脑袋扭向一边,故意不看他。
这个小孩躲在黑漆麻乎的角落里,紫色衣袍已经脏破。不知是他俩谁的命不好。说谎前竟然没发觉这么容易被拆穿。
她要想办法把师叔弄走。
成乙此时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老人,皱起了眉头。
老人瘦得皮包骨头,脸色发黑,干裂的嘴唇已经发紫。像是中毒之兆。
而小男孩一样瘦弱,一张小脸却是惨白的。
他窝在老人怀里,一只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另一只手藏在身下,不知手里攥了什么。
冉少棠看到小男孩不停翕动的睫毛,就知他在装睡。
破庙就这么大地,虽有雨声遮掩,估计小男孩也把他们的对话听进了四五成去。
他们三人刚到破庙里时,这对祖孙就已经在这儿昏暗的角落里歇息。
大家都是过路躲雨的陌生人,便没有互相打扰。
此时,因为自己的谎话断送了孩子的性命,那可就是罪孽深重。
“师叔。”她拽了拽成乙袖子。
成乙低头看少棠一眼,示意别说话,自己却蹲下身,轻声对那小孩子说起话来。
“小娃,你爷爷病了,我是大夫,让我帮他看看可好?”
那紫衣小孩忽得睁开眼,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惊恐与怀疑。
成乙又道:“我瞧他脸色极差,呼吸微弱,像中了毒。如果让我看看,也许还有救。”
紫衣小孩在听到中毒两字时眼睛发了光,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成乙轻轻抬起老人手臂,右手三指搭到了老人脉上。
冉少棠心里长呼一口大气。
自己真是瞎担心。
师叔是药王宗的弟子,怎么会杀人?
她也蹲了下来,伸手对紫衣小孩道:“我也给你把个脉。”
紫衣小孩似乎对她很忌惮,非但没有伸手给她,反而把手背到了身后。
冉少棠愣了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眼睛下方的胎记,想起小孩子似乎都嫌弃自己,便无所谓地笑了笑。
谢迎刃见这小孩子鼻梁上方长着一颗略显狰狞的黑痣,心中一惊,忙看向师父。
成乙正好也看向紫衣小孩子这边,视线与徒弟对上。
他把老人的胳膊重新放好,老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估计也再不会醒过来。
“孩子,你爷爷的病在下无能为力。你要不要让我看一看?”
紫衣小孩子眼中的光又灭了下去,摇了摇头。
成乙叹了口气,一左一右牵了谢迎刃与冉少棠的手,直接向庙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