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不疼,随他怎么打好了。
猜到她的心思,裴屿舟力气稍微大了点,虽然算不上疼,但再多来几下若梨也会有点吃不消。
可她仍旧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听,不听,不听……”
到最后,若梨的嗓子哑了,眼睛也红了,泪水不争气地落个不停。
浓眉紧簇,心脏揪疼,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裴屿舟终于是松开钳制,便看着若梨爬起来扑进他怀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许死,也不许给我留什么放妻书,你听到没有……!”
下午在书房的时候,身子被他撞得像是在巨浪中颠簸小舟,而她的手也无意识地拂落了桌上的一摞书,从里面漏出一个信封。
虽然他很快就将它盖住,又扣住了她的手,但若梨还是看到了一个“妻”字。
所以裴屿舟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混蛋啊!
将眼泪鼻涕通通蹭在他身上,若梨又张开嘴狠狠咬住他的肩,气得全身发抖。
“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殉葬的!我说过会一个人好好生活!”
“而且百年之后我也不跟你合葬!”
“你就一个人在那躺!”
像是倒豆子一般,她“噼里啪啦”地吼了一通,最后又哭哭啼啼地将小脸埋在裴屿舟怀里。
委屈不舍的模样与刚刚发的那些狠话格格不入。
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裴屿舟抚摸着她抽搐的背脊,又一次有了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狠也舍不得,但又实在担心她会跑去边境。
最后,男人抬首望向不远处摇曳的烛火。
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强烈的渴望过一件事。
那便是离开前,给她留下一个孩子。
这样她或许就不会太过牵肠挂肚,不会执着于去边境。
“放妻书是我与陛下达成协议,又得知你讨了避子药的那晚负气写的。”
“梨梨,我要你,你也只能给我。”
裴屿舟俯首在她耳畔,低哑的嗓音炙热而强势。
闻言若梨却依旧没有安心,她知道若是他真的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那封信不会留到今日。
所以最后她深吸口气,猛地推开裴屿舟,披上斗篷便往外跑,在下人们错愕的目光下来到书房,将那封放妻书攥进掌心。
跑回屋子后,若梨却没有直接进内室,她又摸索到柜子前,将最下面一层,一个不起眼的陈旧木盒拿出来。
在裴屿舟的注视下,她先是将盒子放到他怀里,而后当着他的面,将信封撕成六瓣,松开手,由着它们凄凄惨惨地飘落在地。
“裴屿舟,记住你刚刚说的话,如今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还有,我心悦你,所以只要我们之间好过一天,我都会等的,多久,我都能等的。”
“哪怕是一辈子,我也可以带着我们的回忆,一个人好好地走到头。”
“你只要安心地打仗,给我挣更多的尊荣和体面,就好了……”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而且你也就比我大三岁,是我夫君,又不是我爹,你天天都在操的什么心……”
若梨说着说着又哭了,最后她索性蹲在地上,捂住脸,不让他看自己此刻丢人的模样。
她不想他再为她忧心。
他身上背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眼泪水它太不争气,总是要往下跑。
她其实真的想表现的和他一样从容。
太没用了。
将盒子放到一旁,因为“我心悦你”这四个字,裴屿舟的瞳孔中掀起了从未有过的疯狂波涛,像是要将前方不远处,蜷缩着的那一团生吞。
而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正在被看不见的锥子,一下一下,深深地凿刻进心脏。
他的心跳异常凶猛,好像下一刻便能冲出胸腔。
男人起身,单臂绕过若梨的臀,抱孩子般将她从地上托起来,放进柔软的被褥里,将屋内的烛火都熄灭。
抽泣声与急促呼吸声交织的内室越发火热,将彼此最深的感情都蒸腾出来,汹涌碰撞,不停融合。
柔软的帘帐这一夜都未有过平静。
二人忽上忽下,从里到外,从梳妆台到桌子,到软榻,屋内几乎都有他们缠融的痕迹。
直到黎明将至。
浴桶周围一片湿漉,原本温热的水也快要凉透,在精疲力尽的若梨晕过去前,裴屿舟轻吻她红肿的唇,嗓音嘶哑,却有着最深的情意:“我爱你。”
至死不渝。
泪水和着面颊上的水珠一同滑落,坠进二人之间的水面,溅起点点微弱,却恒久的水花。
……
若梨醒来时,裴屿舟已经走了。
带走了她的两大包行李,也拿走了那个掉在一地衣服里的陈旧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