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措地挠挠头,两秒后,主动把口罩拉下来,“就是去买钢笔的时候磕到的,就一支笔,不用太在意。”
他主要是磕到下巴了,破了口子,外边红肿一圈,还有下唇线,肿起个红红的小包,都抹了药,在头顶白炽灯下,闪着点水光。
伤口都不大,不过在他原本苍白的脸上,还是有点触目惊心的可怕,又带点滑稽。
徐艺秋忍俊不禁,觉得这支钢笔意义重大,拿到手心转一圈,“那好,我收下了。”
郭荣嘿嘿傻乐几声。
一直看着的周秋白靠到后桌,脚底踩上前面陆长青凳子下的横梁,不忿地蹬了蹬。
陆长青偏头看他一眼,没搭理,接着做自己的题。
周秋白又蹬一脚,陆长青这回直接没回头。
一秒后,他又蹬一脚。
这回陆长青直接卡着点把凳子往前拉,周秋白原本因为背往后靠,脚往前踩,屁股轻微悬空,身体着力点基本全在脚上,陆长青往前拉的时候,他脚惯性往前,蹬空,屁股往前跑,带着凳子往前倾,整个后背蹭着后桌沿滑下去。
徐艺秋只听见身边哐哐当当几声,再转头,旁边就没人了。
低头下看——凳子翻倒,周秋白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背脊软塌塌贴着后面堆放的书箱。
他还挺有骨气,吭都没吭一声。
徐艺秋扑哧笑了,“你怎么摔下去了?”
“你问他。”周秋白下巴朝天,指了指前头站着的陆长青。
徐艺秋看过去。
陆长青笑到肩膀颤动,“他自己瞎蹬没坐稳摔的。”
他又俯视周秋白,“心里不舒服?”
周秋白冷哼一声。
“反正我心里现在挺舒服。”
“滚。”周秋白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没好气说,“做你的题吧。”
旁边有同学帮他把凳子扶好,他道声谢坐上去,霎时像碰了烫屁股的山芋,龇牙咧嘴,猛弹起来。
然后手垫在屁股下面,慢慢坐上去。
一连串的动作,徐艺秋笑声刹都刹不住,捂着嘴憋笑,“摔的很疼?”
“还好,没有很疼。”周秋白手慢慢松开,让屁股适应这个疼度,瞥一眼徐艺秋放笔筒里的钢笔,问郭荣,“就秋秋有?我和陆长青的呢?”
“你们都给我写一封,你们也有。”郭荣老老实实说。
“想屁呢。”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撕张纸,洋洋洒洒四个字占了整张——金榜题名。
递给郭荣,“喏,我的呢?”
郭荣收走,“我现在没有,等有机会去那家店的时候再买。”
周秋白手肘抵在桌上,歪头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拿镜子照了照,问陆长青,“你看我头发是不是长了?该剪了吧?”
他又看郭荣的,“你的也有点长了,往后温度越来越高,热不热?”
郭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上个月刚剪的,没有很长,“……还好吧。”
陆长青二度放下笔,看他俩一遍,点头,“是有点长了,明天就出去剪头。”
郭荣担心问:“今天才来,班主任会不会不批?”
“班长那不就有,拿几张出去就行。”
陆长青眉骨一扬,郭荣就同意了。
周秋白心里舒坦点了,埋头做了两节题,晚自习下课后把赵孙语送回宿舍,快速跑回男生宿舍,三两下洗漱完,找到郭荣在宿舍下铺的床,直接躺上去。
郭荣下午摔脏了校服,洗完挂外面,回宿舍乍见躺在床上的瘦长影子,吓一跳。
周秋白坐起来问他:“忙完了?”
“忙完了。”
“那走,去我宿舍,给你看个好东西。”
郭荣“哦”一声,手里的盆子放床底,跟着他往外走。
已经躺上床的宿舍长喊住他:“郭荣,一会儿就锁门查寝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秋白回头说:“不用管他,你该锁门锁门,要是查寝了他今晚就不回来了,跟我睡。”
他拉着不明不白的郭荣出去。
宿舍里陆长青许东和其他四个人已经回来了,陆长青正坐在上铺收拾东西,见他们进来,抬了抬手,“周秋白,郭荣,接着!”
“什么东西?”周秋白抬手抓住,“牛肉干?”
两包,他分给郭荣一包。
陆长青问:“郭荣怎么过来了?”
“我给他看个东西。”周秋白回他。
一间宿舍四张床,分两边贴墙,最里面的窗户下放张桌子,周秋白和郭荣坐到他靠门口的那张床上,上铺就是陆长青。
“看什么好东西?!”已经躺下的邻铺郑琪听见,一屁股坐起来,两眼冒光,手脚并用爬到床边,探头,看着周秋白问,“要看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兄弟们分享分享,不能你和郭荣你们俩吃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