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嗅觉敏锐,在镖局的时候,常被伙计们说是狗鼻子。
她也经常亲自煎汤煮药。
刚开始的时候婆子会觉得她性子冷淡,但见得她对待郡王处处细心,也佩服她的一片孝心。
眼下扎萨克郡王的诊治,一应出自她手。
病情转归,辨证施治,也该出新方子了。
初始是御医替他诊断疾病,开方治疗。
三日不见好转,慕容婉便亲自上手。
疗效意外显著。
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随行而来的御医也从郡王的主治大夫,降为跟慕容婉一道商量治则治法的同僚,最终演变成给她做辅助打下手的小大夫。
对慕容有一手好医术,永璂倒不意外。
他在镖局的时候,就见识过她跟着沈家兄妹治病救人。
武林大会,慕容婉同银花婆婆交情甚笃,他也看在眼里。
*
婆子煎药的时候。
御医走了来,同婆子要了素笺,捧在手中,细细忖度慕容婉开的方子。
越看越忖度,他眼中精光越亮。
不免暗暗赞叹。
方子配伍精妙。
看后又将素笺给了婆子,匆匆回去默写下来,只待供日后细细研究琢磨。
*
永璂私下里,有了空闲,常常去看望驻扎在阿巴嘎部的蒙古八旗的兵将。
他的所作所为慕容婉看在眼里。
没多话,没阻拦。
这事儿瞒不过扎萨克郡王。
扎萨克郡王曾旁敲侧击问了几嘴永璂,永璂回了几句。
扎萨克郡王审思一番,也听不出是搪塞之话还是肺腑之言。
也摸不准永璂跟蒙古八旗密切接触的意味。
死一般的沉默后,索诺木喇布坦缓缓道了一句。
“你真心喜欢阿婉么?”
“自是真心。”
永璂回答得坚毅。
瞧着他难得郑重,索诺木喇布坦才微微放下了心。
“只要你待阿婉好,日后的阿巴嘎部便听从十二爷的吩咐。”
听到这话,永璂眉头一挑,神色诧异。
扎萨克郡王当真是宠这个独女的。
可惜慕容婉心不在宫朝。
慕容婉端着汤药站在帐子外,不免皱眉。
扎萨克郡王这个承诺,于她而言并非好事。
她的身后一旦有军事力量支持,她还能潇洒肆意回镖局么?
永璂和皇上是否会忌惮她带着阿巴嘎部叛乱么?
纵然她没有作乱的心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时深思,正碰上永璂出了帐子。
撩开帘子,二人四目相视。
她只侧了身,让他出来。
永璂深深地看了慕容婉一眼。
“阿婉,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身处何种境遇,我对你都不离不弃。”
*
永璂走了,慕容婉端着汤药,撩开帐子,进入室内。
“我同他的交谈,你都听到了?”
扎萨克郡王看着慕容婉,问道。
慕容婉点了点头,“听到了。”
“你怎么想?”
“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乐得做三岁看七岁,十五看三十岁的事情,未雨绸缪不是我的处事原则。”
自进了帐子,浓浓的药味入了鼻腔,她陡然想通了,之前站在帐子外,不过是杞人忧天自我反刍罢了。
一应结果,虽有原因,但哪里是全凭人的意志操控?
这话落了。
扎萨克郡王是不认同的。
他能瞧出慕容婉同他们相处时行为举止间透露着浓浓地木然之意。
她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扎萨克郡王恳切而又忧心。
慕容婉笑了笑,没再多纠缠解释。
慕容婉这样子,扎萨克郡王觉得她油盐不进,心道她年龄太小。
这般想想,眼前这个姑娘也不过十六岁。
思及她年岁尚幼,再想到她的未来,忧心忡忡更重了几分。
慕容婉读懂了他眼睛里想说的话。
却也没有继续解释。
每个人对生命的解读、对人生的解读都不同。但大多数人都有些共通的追求。她早就觉察出她与周围人共通追求有异。许这便是她同李莫愁一见如故的缘由。
她和李莫愁像性格迥异,但三观极度合拍。一个动作便晓得了对方的想法。
甩了甩头,丢掉这些胡思乱想。
拿起针包中的针,给针具消毒。
这套银针还是李莫愁送给她的礼物。
送她的时候,她还揶揄。
“我是一世是个魔头,冰魄银针送人便是杀人,眼下送人一套针具倒是用来救人。”
李莫愁生辰那日,她补送她四十件生日礼物。
她生辰那日,她送了她十五件。
*
“扎针了,放松,跟着我说的来呼吸。”
“呼—”
“吸—”
扎萨克郡王泄了气,眼下也不好再多规劝,只待先接受慕容婉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