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乙静手中的寄生虫,是你给的么?”霍兰诺问道。
宴谭闭了闭眼,脸上隐约有一丝挣扎,承认道:“是。”
他坦白道:“在此之前,云径城也有我的手笔,我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不破不立。”
“好一个不破不立。”霍兰诺冷笑一声:“你指望着云径城与河泽出现危机,让其它城市的人都过来帮忙?这就是你想要的团结么?”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宴谭用布满皱纹的手握成拳头,道:“人被局限在城内,拥有一小方安逸天地,故步自封太久了。”
所以他大言不惭的想打破格局。
霍兰诺无情地戳破他美好幻想:“假使河泽在寄生虫和妖兽夹击下没能保住,其它城市顶多是过来转移幸存的民众。结局就是,其它城里更挤了,依然不会踏出城外一步。”
“不!家园被毁,我会趁着他们怒火高涨的时候,发起号召!”宴谭的眼底深处,迸发出亮光。
“他们不会响应。”霍兰诺靠坐在椅背上,把闫文觉的通话一起连接进来,变成三人对话。
刚才闫文觉是听不到宴谭讲话的,但是能听见霍兰诺对他的回应,内鬼一词让他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没人理他。
宴谭被霍兰诺‘不响应’的话给激起来了,他撑住扶手:“你是觉得我老了,在轮椅上站不起来……”
“你想错了,”霍兰诺打断他,语气平缓陈述事实:“妖兽确实能让人类充满怒火与战意,但内鬼的存在,会叫他们彼此猜忌,人心惶惶。谁来号召都没用。”
这种情况下,城主会议时,对于出城清缴妖兽的投票表决,必然是反对居多。
眼见云径城跟河泽都成废墟了,他们若贸然组织人手出去,城里被内鬼一锅端了怎么办?
关系到这么多人性命安全,一丁点的风险都经不起,没有人会愿意。
“那是因为还有余地留给他们退缩,”宴谭极为恨铁不成钢,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但凡没有了退路咳咳……人类就不得不战……”
“宴老你这话太荒唐了!”闫文觉瞪大眼睛:“真到了没有退路那一天,是怎样一个血流成河的场面?别忘了我们的民众当中有许多普通人!”
兽人对上妖兽尚且危机重重,没有血脉没有能力的人,随便一扫就是遍地浮尸。
宴谭伸手拿过水杯,摸出一粒药丸吞服,顺了气之后才道:“有些牺牲是难以避免的,如果它可以换来更美好的未来。”
“你可真是糊涂,哪有什么更好的未来?!”闫文觉怀疑他是老糊涂了,疯了!
人命大于天,岂是儿戏。
宴谭望着霍兰诺,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否做得不妥当,幸亏你站了出来,我没有继续后面的计划。清缴队现在的状态,无疑非常健康。”
有所保障,士气大振,充满希望与自信心。
这才是他想要的团结。
所以,他把驯兽师杀了。
宴谭没有接触过袁乙静,他最开始碰到的是寇拓那个老妖精,心眼太多,狡诈成性。
他把握着和寇拓往来之间的那个度,迟早要弄死对方。
不等他动手,寇拓再没出现,反而冒出一个新的驯兽师,宴谭知道他有个徒弟,因此猜测寇拓死了。
原以为这个徒弟跟师傅是一类人,因为他拿了师傅遗留的虫子在作恶。在他差点被逮住时,宴谭出手帮他,留着或许用得上。
谁知没多久,就听说袁乙静在永堰归顺了。
他没有被处死,反而要用驯兽的能力将功折罪。
宴谭是绝不会信任这些卑劣的驯兽师,但霍兰诺不是他,人家就是用了。
在驯兽师的助力下,清缴队确实事半功倍。
宴谭不否认袁乙静的存在于人类能带来益处,但,隐患终究是隐患。
“我的双手早已不干净,罪孽深重,这个坏人,理应由我来出面。”
他打破了永堰城和驯兽师的约定,怕袁乙静死得不够彻底,投下多枚量子炮,务必叫他粉身碎骨,扬成了灰。
话已至此,无需再问下去,那方晟中将也是受过宴谭的恩,并且与他理念一致,才配合放行了那台战舰。
霍兰诺要确认的是,袁乙静到底死了没有。
他们只知他是驯兽师,却不了解修士。
还有寇拓的元婴,没有了寄托,又会去哪里?
清缴队本就要赶回永堰,出了这等事,更是加速返回,这次没用一上午,两个小时就抵达目的地。
进城后,霍兰诺要去处理袁乙静的事,先把楚雪儿送回白涿岛。
“你看着孩子,其它事情不要管。”他抬手轻拍她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