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体温计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测出她额心的温度,又报出声音来:“36.7℃。”
离着发烧的37.3还有不小的距离。
测出来的体温在范初阳意料之中,她心想这就证明了那燥热更多是心理温度的变化,她的身体没有半点问题,于是十分安心地回问:“看吧,这不没发烧?”
“嗯。”蓟云暖信了大半,却不愿意她在画室里待着了,这里面被温度熏出来的颜料气味比较重,没有其他房间的味道好。
他想起喷了茉莉香味的卧室,却怎么也找不到让她进去待一待的理由。
恰好范初阳困倦无比,她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形状姣好的眼型眯起,道:“困了,我去睡会。”
几乎是下一瞬间,蓟云暖脱口而出:“去我房间睡吧。”
床单被罩都是昨天换过了,他还没有睡过。当然这句话被羞耻心阻止了,他只能佯若无事的加上一句:“刚换的床单被罩。”
范初阳原本想着是窝在沙发里睡会,困意上头,她又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点点头同意了,把手中的书放在了椅子上,她起身站起,道:“过一个半小时叫我。”
她话说完才想起来蓟云暖向来画起画来就不看时间,笑了下,道:“算了,也没什么事情,我睡够了自己醒。”
都快要答应,晚了一步的蓟云暖抿了下唇,道:“嗯,好。”
说话时他正低着头收好体温计,表情遮得一干二净。
范初阳走出画室,莫名地,她觉得外面的温度好像还要低一些,反而让她觉得更舒适,像是喘气都轻松几分。
他的卧室,上午来的时候她就看过,也惦记着那床看着无比蓬松柔软的被子,坐上去后发现果然这触感和她想得一样,还要更好。
身体本就因为困意酥软着,躺下来盖上被子,几乎要与软绵的被窝融为一体,熟悉的茉莉香味给她安心感,脑袋清空,睡意席卷,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把原先预定着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
她念着蓟云暖画画的时候不看时间,却压根不知道,他今天没有心思画画。
在一个人的画室里,蓟云暖发觉了以前那间教室的好处,它很小,只有一个房间,两个人不论做什么都在同一室内。
不至于像现在,明明是一间屋子,却在不同的房间里。
望着抹上大片灰色的画,蓟云暖调了个粉色,落笔上去: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就是明白了为什么同专业的学姐在工作之后不写小说了。
不过我还是会继续写下去的。
大家国庆节快乐哦~
第三十二章
没心思画画是一回事,打发时间又是另一回事,而在打发时间当中又觉得可以拯救下这幅画则是第三回 事。
他最终画了灰色的海水,粉色的海豚。
这不是一副精美的画,比起他先前画了几个星期的画甚至称得上粗糙,可是蓟云暖又觉得他还挺喜欢的。
他放下画笔,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粗略算了算,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还是起身去了卧室。
去之前他想,要是卧室的门关着,他就回来继续画画等她醒来,要是卧室的门开着,他就去看一眼她也回来。
他像是给自己留了选择,又是把选择全部交给了已然入睡的女孩。
答案揭晓,卧室的门半开半关。
蓟云暖一时之间想到电视剧里有人扔硬币决定继续走还是回去,正面继续走,反面回去,偏偏硬币卡在了地板的缝隙中,立在那儿。
他现在就好像遭遇到了这种玩笑般的场景。
蓟云暖没看到电视剧里主人公的选择,但他的选择很简单,他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门。
迟疑的时间里,他编好了借口,也不算是借口,只是过来看看她有没有醒了。
有些厚度的地毯完全吸走了拖鞋落在上面的声音,他想起之前有一次,她睡着在沙发上,他同样是踩着地毯走到她的身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偷偷地亲吻了她的指节。
那个场景至今想来仍然使他充满犯罪后自我厌恶,以及扭曲的满足和怯意。
蓟云暖不知道自己在布置房间的时候是否参考了那时候的场景,所以铺上了地毯。他不期然地想起这件事情,脚步却是无法再往前面迈了。
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他质问又嘲笑着自己:怎么,你又要伏跪在她的身前,像个低劣的小偷做出那种性骚扰般的举动吗?
你要这样去喜欢一个人吗?
他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落荒而逃,将被他大开着的门合得只有一丝缝隙,就如同关上了心里恶兽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