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斩棘顺势环视了一下这间房屋,这里的一切摆设都非金即银,追求务必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奢华,品味之低俗,就差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是暴发户”几个大字了。
房间衣柜的暗格里藏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生活垃圾也是走到哪儿放到哪儿,活当着那个有人一样高的垃圾桶是个摆设。
现场仍旧没有什么打斗痕迹,甚至可以说是很配合。
这是验尸官准备就绪,一翻动展开尸体,大大小小的切口就这么露了出来。
他的喉咙是被人整个割了下来,胸口,肚子,甚至是下面的那个部位,都有着一道长长的整齐的切口,很完美地解释了如何让一个胖子以刚才那种姿势蜷缩起来。
沈斩棘看得心里一悸,连忙想着去捂住祁决的眼睛,他一转头,就见祁决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张雕金大沙发上,头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
沈斩棘这才想起来一看手表,再过几个钟头,天就快亮了。
“我去哄哄他睡觉。”沈斩棘小声地对西昂说道。
西昂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个头都快比上特伊斯的少年,一脸牙疼地点了点头。
于是沈斩棘慢慢地挪了两步,在小孩儿的身边坐了下来,屁股刚一触及沙发的座垫,就见祁决飞快地睁开眼,满带着杀意地看向自己。
“乖,睡觉吧。”
沈斩棘用手覆住祁决飞快地摸到腿上的匕首的那只手,安慰性地拍了拍,然后一把按住祁决的脑袋,强行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祁决一时发怔,愣愣地抬着头看他,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猫儿似的一瞬不眨地盯着,沈斩棘就实在忍不住地想上手揉揉他。
“你……”沈斩棘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祁决盯着他的眼睛,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
还没等沈斩棘分辨出来他说了点什么,瞬间困意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大脑,沈斩棘的眼皮都开始架不住似的要往下盖。
验尸官还在忙忙碌碌,西昂耐不住闲,便回头看去,就见祁决已经温柔地搂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特伊斯,把他扶着靠到自己肩上,又盖上了一层自己的外套。
西昂:……说好的去哄别人睡觉呢?你怎么反被哄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祁决抬头对着西昂点了点头致意后,便低低地垂下了眼睫,特伊斯柔软的发丝有不少都凑到了自己的脸上,随着他的呼吸,蹭在脸上就会有些轻微的搔痒。
他近乎贪婪地嗅闻着沈斩棘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看着沈斩棘卷曲而纤长的睫毛,白嫩秀气的耳廓,包括他浅色而柔软的双唇。
有那么一瞬间,祁决感觉到深埋在自己心底的什么东西就快要破土而出了,他茫然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掌心清晰地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有力的搏动,他知道――
――那是心跳。
他茫然地摸了一阵,又茫然地垂下双眼,这时,似乎是做了什么梦,沈斩棘呓语了一声,小小地动了动,祁决便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腕,轻柔把他的脸扶在自己的肩上。
“……不要怕……”祁决尝试着用双手搂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拍打着。
他的声音很低沉,而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像是有魔力一般地,使沈斩棘在睡梦总是紧皱的眉头慢慢平展开来。
他轻轻地把下巴抵在沈斩棘柔软的发顶上,微阖着眼,细致地亲吻着那柔金色的发丝,就像是圣教徒虔诚亲吻着手中的圣心神像。
祁决摸了摸口袋,袋里微微露出了卡牌的一个角,上面用烫金写着一串连体字符:
【06】恋人。
他看着这一张卡牌,指尖轻轻地划过上面平整印刷着的两个字,顿了顿,又把它推了回去。
【已经有多少卡牌在你那里了?】88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祁决微微蹙眉,刚想把怀里的沈斩棘搂的更舒服些,就见沈斩棘微微推开自己,直起腰肢来。
祁决一愣,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一下子黑沉下来,就像一只随时准备着扑向猎物的豹子。
果不其然,他看见沈斩棘抬起头来,那双湛蓝的眼睛里一片空洞。
【你竟然敢操控他的身体?】祁决的眼睛很快地半眯起来,他的手指摸到腿边的匕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拿起来。
――他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沈斩棘。
【我有什么不敢?】88哼笑了一声,双手交叠着,那架势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欧洲古贵族。
它微微勾着唇角,硬生生地把特伊斯那张娃娃脸作出了一股嘲讽的感觉。它习惯性地微微昂着脑袋,双手环着胸,垂下眸子盯着祁决: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