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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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干净了。”
甫一进来就听到这话的胡蝶忍不由得抽了下嘴角，手里拿着的替换绷带和药水险些落到地上，她严肃着张小脸指挥小姑娘们把床上的木乃伊换到另一张干净的床上去。过来帮忙的几个小姑娘跟和泉铃混得也挺熟的，看着那张被她血液浸湿的床单，一个个都泪眼汪汪，想哭又不敢掉眼泪的样子。
“和泉大人……”
“我们会帮您擦干净的！”
“我给您吹吹，痛痛就全部飞走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踩着板凳，嘿咻嘿咻地，手里拿着沾湿的帕子给她物理降温。
听胡蝶忍说，她烧了一天一夜了，从被诊断出发烧到现在，她吞了两剂退烧药，可是效果仍不见好。本想用「风疗术」去掉发烧的debuff的，好像是因为她之前用得太频繁了，技能图标现在直接变成了灰色。
想来应该是那食人鬼的扇子太脏，捅完她之后又沾了什么脏东西。
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破伤风。
“37.6，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胡蝶忍紧绷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眼尾隐隐有些泛红。
昨日她跟炼狱杏寿郎把人带回蝶屋时，胡蝶香奈惠撑着伤体跟她一起把人推进了手术室。甚至来不及调配麻醉，匆匆消过毒就把人带上了手术台。
少女的腹腔满是积血和碎块，胃部被锐器穿过，其中有部分胃液已然流到了别的器官。
胡蝶香奈惠把浸湿的热毛巾放入和泉铃的嘴中，以免她因为疼痛咬断舌头。
这是一场十分棘手的手术，稍有不慎，和泉铃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鼻管不断输送着氧气，银发少女半阖着眼，呼吸微弱。
胡蝶忍带着哭腔同她搭话。
“你不能睡！千万不要睡着！”
“……嗯。”
「风疗术」每隔1h就会被她重新刷在身上，包里的血药所剩无几。她只能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数值，算准了时间，在即将降到0时嗑一瓶，用于维持自己的血线。
9527也急得在她脑子里叮叮咣咣。
「您千万不能睡啊！睡了就什么都没了！」
和泉铃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
可他娘的她血药都吃完了。
拿什么撑？
旁边的心电图机一声慢过一声。
那对淡蓝色的眼终是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姐、姐姐……”胡蝶忍泪流满面。
“小忍。”胡蝶香奈惠抿紧了唇，“只要小铃的心脏还在跳，我们就不可以放弃。”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放弃。
……
和泉铃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靖枝，有紫藤花树。
有热腾腾的炒面。
有捞金鱼的小摊，还有卖面具的摊位。
盖着狐狸面具的女人牵着她的手，身上穿的是绣着大片紫藤花的浴衣。木屐踩在土地上的声音，咯哒咯哒的，很是轻快。
她看见自己也穿着一件「浴衣」。
纯白色的，干干净净。
似乎听见有谁在喊她，可回首去看，身后却空无一人。
“你有听见……”
又来了。
有谁在说话。
女人疑惑地歪了歪头，发髻上的流苏垂到颊边，一晃一晃的。牵着自己的手越发紧了，紧得她有些吃痛。
空着的手里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有会呜呜转的小风车。
也有亮晶晶的苹果糖。
她舔了舔嘴唇，没有去吃。
街上的行人瞧不清面容，颜色灰败。
仔细一看，每个行人的脸上似乎又带着抹诡异的笑。
「别看。」
女人出声之际，嘈杂的人声在一瞬全部停止。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明明没有眼睛，她却感觉整个人头皮发麻。
寂静只有一时，马上，那些声音又全部恢复成了原样，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每一个人的声音都拼尽了全力，要往她的耳朵里钻，要往更深处钻。
这种感觉不亚于有成千上百个和尚在你旁边念经，还要举着扩音喇叭对着你耳朵念的那种。
「别听。」
女人将她拉到身前护着，一手捂着她的耳朵，一手牵着她在人群中逆流而行。
途经的景色十分古怪，红的白的纸灯笼高挂在屋前，她还来不及看得更清楚，便被半强迫地推着往前走。
女人走得很急，像是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对方不知何时松开了手，待她回过神时，已然独自一人站在桥头。这里遍地荒芜，廖无人烟，哪有适才举办祭典的热闹模样。
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小心翼翼走过了那座桥。
……
醒过来时就是她浑身上下裹满了绷带，身上插了三四条管子，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旁边还坐着个满脸疲惫的炼狱杏寿郎。床边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没能辨别出现在到底是早上还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