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一个少年坐在花坛的边缘,正漫不经心的翘着二郎腿,听着老师如雷贯耳般的教育心经:“赵斯延同学,你说说看,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在学校上学,这么早就出社会,你能干些什么?”
“我不否认有些经商大佬的学历并不高,可是他们处在风口浪尖的时代不同,现在这个社会,你没有学历,没一纸文凭,你就迈不了更好的平台,还要比旁人走更多无法想象的弯路!”
赵斯延的班主任姓许,只见许老师似乎越说越亢奋,越说越起劲,就算滔滔洪水此刻洗礼了云周一中,都无法使她停下来。
终于,赵斯延说了声:“老师,其实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他瓮声瓮气的,看起来很随意,像有许多心事没办法在这一刻轻易言说一般。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又道:“我……我就是单纯不想读了。”
许老师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方才的苦口婆心算是白费了。她不明白,原本看着阳光,上进,又比一般人还聪明有天赋的赵斯延,怎么高二这个学期一回来,自己都变得快要不认识他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间目光落在三楼走廊外的李云舒身上,她想了想,于是把李云舒叫了下来,自己先离开了。
等赵斯延懒懒散散靠在花坛边沐浴着阳光时,他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再度睁眼时,他看见一个绑着高马尾,留着三七分刘海的女生,正一步一步带着好奇的意味向自己走来。
这不是隔壁班的李云舒吗,她来干嘛?
她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没错,捉弄捉弄她!
赵斯延忍着嘴角的笑,轻轻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生。只见她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观察自己是醒了还是没醒。赵斯延见她眉头紧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好像在责怪自己在太阳底下都能睡着。
等李云舒打算上前用手轻轻把他拍醒时,赵斯延突然大变活人,弹跳起身,尽做鬼脸,朝李云舒张牙舞爪。
——轰!
“啊啊啊!”
李云舒吓得往后大退了好几步,精致灵巧的五官都快要飞上了天,她用两支胳膊现场为赵斯延近距离表演了一个小鸡抡翅膀。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赵斯延笑得合不拢嘴,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最后,许老师从办公室走出来静悄悄的观察着,只见两人看起来极其严肃,他们分别坐在小凉亭石桌的两端,好像在进行某种庄严的谈判。
赵斯延刚想站起来。
“你……你别动,就坐在那里。”李云舒皱了皱眉头,有些委屈的说。
赵斯延摆了摆手,有些理亏:“好好好。”毕竟是自己欺负人在先。
语气听上去倒挺认真,但是一看赵斯延那表情,似笑非笑,唇角弯弯,满脸写着坏心眼,李云舒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许老师叫她来劝赵斯延想开些,结果惨兮兮的被他捉弄,李云舒心里打着草稿,回去该怎么同妈妈哭哭。
“你为什么不想上学啊?”李云舒直接开门见山,不想再同这个坏蛋扯皮。
赵斯延轻描淡写:“懒得。”
“懒得?”李云舒简直要晕:“你知道吗?我是没有学费,差点就上不了学,现在我却还能好端端念着书,我都很感谢老天爷了。你呢?你倒好,好端端的有学不想上。”
赵斯延很认真的听着李云舒讲话,他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右手细长的食指摩挲着冰凉的薄唇,他紧紧盯着李云舒,琢磨她有些可爱又戏精的小表情,就不由得想笑。
他的笑声不是从喉咙发出来的,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哼”,更像从胸腔发出来,极其的充满魅惑,还多少带着点少年的低音炮与荷尔蒙,好像笑笑之后,就会宠溺的叫上对方一声宝贝。
“你希望我回来继续上学吗?”赵斯延突然间很认真的问道。
李云舒总感觉他吊儿郎当的,好像是自己偏偏要缠着人家问这样认真的问题,别扭的嘟了嘟小嘴:“当然希望啊,毕竟这是一条公平的路。”
她想了想,好像听一些女生私底下说赵斯延家大富大贵,那可供他选择的道路应该不只有学习加高考这一条吧。
不过这话李云舒没说出来。
毕竟她希望赵斯延的首选,是大多数少年共同的征程。
赵斯延笑了笑,看对面的李云舒眼睛圆溜溜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上前,冲她打了个响指,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谢谢你,我决定了,不退学,老子要在这里认真读书。”
上课铃在耳边响起,李云舒快速跑回了教室。
只见赵斯延一个人仍旧留在原地,望着李云舒远去的身影,他又想起李云舒刚才说过的话,笑了笑:“别瞎感谢老天爷,你该感谢老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