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年愣住了。
他记性好,一听便记住了,细数了下谢老太话里的名字,居然多达八九户人家。
“谢婆婆,你是说,他们家的婆娘和大嫂子一样?”
谢老太坐不住了,她恨得牙咬咬。
“是,一定是这样!不行,我得回去问我家大伯,这事他一定知道!这邪法他们一定知道!”
宋延年觉得荒唐。
为了当奶娘赚的那些银钱,而让自己的婆娘怀一个无魂的躯壳……然后夭折?
村子里的这些汉子是没有心肝吗?
他看向妮妮,不过,像这样无魂的躯壳,极少能够成长的。
苗凤白着脸,虽然自家娘亲的推测有些荒唐,但是她意外的相信了那么几分。
因为,她每一胎的奶水都特别的好,娃娃没了,她万分伤心,可是那奶水却半点不受影响。
除了二娃的那一次,二娃虽然健康,但她却没有奶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伤怀第一胎双生子的离世,身体伤到了……”
苗凤悲愤:“娘~”
谢老太又坐了回去,嘴里喃喃着报应。
宋延年追问,“怎么了?”
谢老太:“我这下才发现,前段时间我们村子闹虫疫,一个个男人都大起了肚子,我发现这些男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几户人家。”
宋延年惊讶了,“虫疫?”
“婆婆是三洋村的啊!”
谢老太点头,她敬佩的看向宋延年。
“小宋公子厉害了,这都能算出来。”
宋延年:……
不,不是的,他还没有这么厉害。
他只是听何首乌精说起这事。
原来,谢老太的村子,就是何首乌精割发熬药的村子啊。
“听说前段时间有一位神医经过你们的村子,她的药解了你们村子的虫疾。”
谢老太摇头,“不是神医,我听进城的乡亲们说了,是千年灵药成精,现在被衙役们抓住了,准备要供奉给陛下。”
“唉,造孽哦,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就要被熬成药丸子了。”
宋延年挪开视线。
他好像又坏了老皇帝的好事了。
他的眼神闪了闪,捧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掩饰住眼中的心虚。
他真不是故意的!
……
谢老太怒气未歇,她越想越窝火,当下便起身要回三洋村去。
“凤啊,你好好歇着,娘回村子里将事情问清楚,一定不能让你吃这么大的亏!”
这时,宋延年放在桌上的白瓷瓶发出瓮瓮的震荡,里头好似有什么要破瓶而出。
宋延年看了过去,伸手将白瓷瓶拿了起来,瓷瓶停住了动静。
他凝神看向白瓷瓶,只见里头四只睁眼的棉胎娃娃已经被炼化,它们变成了一个个虫卵,此时,一只只虫子破壳振翅爬出。
它们的脑袋圆圆,顶上两只触角细长,腹部七节……腰腹细长……
宋延年多看了几眼,思忖。
倒是有些像是蜾蠃。
他看向苗凤,如果说这些棉胎娃娃是蜾蠃,那么,苗凤便是螟蛉。
蜾蠃寄生卵胎于螟蛉,以螟蛉的精血促使其卵成长。
名为寄生,实则为捕食。
就是不知道三洋村的人,是怎么得到这秘法的。
宋延年跟着谢老太站了起来。
“婆婆,你的脚伤未好,我送你一程。”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去村子里看看,是否还有大嫂子这样的情况。”
他看向妮妮,目光流露出惋惜。
虽然只是躯壳而没有神魂,但是如此像人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既别扭又难受。
更何况,这常家人和苗凤,甚至谢老太都是将妮妮当做人一样的投入感情。
不单单宋延年这样想,苗凤和常山心里也百板不是滋味,苗凤将妮妮搂进怀里,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这就是她的孩子啊。
是她生的,她养大的。
她抬头,泪眼看向宋延年,请求道。
“小宋公子,我家妮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宋延年摇头,“在下道法贫瘠,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具身体无魂无魄,如果他替他们塞一个进去,岂不是又是一个苗灵?
谢老太也在抹眼泪,她想起方才见到的棉胎娃娃,最后那只眼睛已经半睁半闭,显然这妮妮的日子剩得不多了。
她劝道,“凤啊,不管有没有魂,咱们也养这么大了,就这样让孩子自自然然的时间到吧。”
苗凤点头,“娘,我知道的,我不会将气怒撒在孩子身上的。”
她说完,又是一阵落泪。
宋延年在妮妮身上留下一道符箓,待符光将妮妮笼罩,一点点黯淡,他这才开口。
“我在妮妮身上留了符,这样,外头的游魂就不能轻易上她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