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着,也就只有亲近的数人知道他的去向。
曹国和央金国的消息他一直都有在留意,没有见到郁知夜的人,裴今新也无法完全不想起郁知夜。
况且,他在客栈住着,也并不适合他处理军务。
他正准备搬回将军府,朝中便有消息传来。
“刚才有人给我捎来消息,说将军府来了个人,自称是央金国的使臣。”杨金瑞说。
杨金瑞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也过来跟裴今新一起收拾东西回去。
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可有文书通知?”裴今新愣了一下,问。
“朝廷的诏书吗?”杨金瑞站在一旁,也没什么能帮得上裴今新的,“没有提前通知,但那人手上有陛下的诏令。”
“知道是谁吗?”裴今新又问。
“不知道,”杨金瑞从央金国军营回来之后,始终对郁知夜和央金国都抱着一种微妙的感觉,听说两国议和后,这种微妙感还是没有消除,“回去就知道了。”
“嗯。”裴今新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裴今新心里有个暗暗的猜想,又觉得有些离谱。
按理来说,央金国即使和曹国议和、即使派出使臣,一般使臣也都只会留在京城吃喝游乐一番,哪会跑到禹都那么偏远的地方来。
要说禹都,虽是不差,但实力在曹国各都城中,也不过尔尔,算不得什么重要城池。
不过靠近央金国,地势也与央金国那边有几分相似,多山多水,倒比曹国境内平坦地势要多些漂亮风景。
但京城到禹都一路上山长水远,过来也甚是艰难。
至少,把禹都作为出使曹国的第一站,或者第二站都是不太合乎常理的选择。
但是当那个使臣是郁知夜的时候,这件事情又好像变得理所当然了。
面对来历不明的央金国使臣,杨金瑞没有面对。
裴今新则是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将军府。
他从侧门进府,先回房换了身衣服。
“使臣还在吗?”裴今新回府花了半个时辰,他不确定使臣有没有离开。
“还在,”府中下人跟在裴今新身边回报,“他正在中堂等着将军。”
“就一个人?”裴今新问。
“就一个。”下人说。
裴今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到在中堂睡着了的使臣时,裴今新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了。
就是郁知夜。
郁知夜把两张椅子拉到墙边角落的位置,坐在上面睡着了。
他换了一身曹国人常穿的服饰。
央金国的人生活在山野的比较多,时常要狩猎开荒,满山满地地乱跑,穿的衣裳大多以结实实用为主。
曹国则崇尚美观,注重轻巧精致,薄纱罗,锦绫衣,花纹也多种多样。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在郁知夜身上,锦缎的长袍闪闪发亮。
他身上带着一种药草的木质甘甜气味,像被滋润的泥土和明媚的阳光孕育出的香味。
睡在椅子上的人似乎休息得并不太好。
也许是赶了好一段时间的路,郁知夜的衣袍并不完全干净。
玄色的衣摆下沾着不太明显的灰尘痕迹,头发也只是随随便便地扎起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凌乱分散地披在了身前背后。
郁知夜新长出来的胡茬没修,沾上的风尘也没洗,看起来有一点颓废。
央金国的使臣的拜访很低调,没有进行事先的通知,也没有带一个随身的官员。
郁知夜离开了京城就一路赶往禹都,到了禹都后便直接奔往将军府。
裴今新走进中堂,看见的就是那样一个不顾形象的睡着了的央金国使臣。
跟在裴今新身后的几个下属一时也愣住,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位大人说给他留个清净的地方睡觉。”门口守着的侍卫小声向裴今新汇报道。
裴今新屈指揉了揉眉心,眼睛闭了一会儿才睁开。
“都先退下吧,”裴今新顿了一下继续补充,“让后厨准备一顿丰盛些的晚膳。”
“诺。”
侍卫退下后,裴今新并没有立刻靠近郁知夜。
半个月不见,裴今新偶尔会想起郁知夜。
兴许是战场上的郁知夜太令他记忆深刻,他已经不怎么想起以前他曾经施与过援手的那个小孩,也不怎么能想起那些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央金国将军的形象。
他记得的是那个在战场上成千上万震耳尖厉的啸叫中偏转刀锋的郁知夜。
是那个会在半夜带着草药和烧鸡爬进他房间的郁知夜。
是那个慵懒散漫要分走他半边床的郁知夜。
是这个用着不安稳也不太舒服的姿势睡在他府中的郁知夜。
央金国的郁将军据说是冷峻凌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