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路过央金国时候从一游方郎中手中买的。”裴今新手指点了点床,似无波澜地说。
“将军可否借我一用,我想研究此药配方许久了。”医师舔舔唇,缓声开口道。
裴今新颔首。
“谢谢将军。”医师登时面露喜色,同时心中也有些感慨,裴将军真的是个很好的将军,奈何总是诸多波澜。
纱布上早已沾满乱七八糟的污迹,医师替裴今新重新上了药,又换了新的纱布。
站在一旁伺候的侍从发现:“床榻上也有血迹。”
“伤口渗血了吧,”医师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的确被单床单都有不少红色,皱了皱眉,“血量似乎不少?”
“我昨夜翻身不慎,压到了伤口。”裴今新没想着把郁知夜昨晚的事说出来。
“将军,要小心!”侍从和医师都嘱咐道。
自觉背锅的裴今新哑口无言。
罪魁祸首郁知夜过得也不是很轻松。
身上的伤口虽然不如裴今新伤得重,但也不是小伤。
连夜从央金军营潜入裴今新房间又带伤从禹都全身而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昨夜那套衣裳被他烧掉,只留下一件洗净的内衫。
说是要议和,郁知夜实际也没有多少筹划。
央金国对于打下禹都一事是志在必得,议和……先不说曹国是否同意,央金国都未必能支持郁知夜的想法。
尽管郁知夜不在乎央金国怎样禹都怎样,但以他一人之力,终究难敌国家力量。
况且,以目前状况来讲,他要是失去央金国将军一职,靠近裴今新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禹都一方也同样困惑。
军师马令思整个下午都与裴今新在商量对策、加强城中防御,以防敌国突然出兵。
郁知夜也趁着下午将央金国情况更多了解,也不可避免地要处理一些公务。
郁知夜拿食物饱腹后早早入睡,到凌晨半夜又去禹都。
禹都无论是城防还是将军府守卫都有加强,郁知夜比昨日多废了一倍精力去潜入。
那时,裴今新已经睡着了。
其实只要再过几个时辰,裴今新也将要去央金国军营去和郁知夜议和。
只不过郁知夜也是个随着性子的人,想去看裴今新,就去看了。
他特意睡够了才在半夜翻墙越窗而来,然后才想起来裴今新在那时正常来说也应是入睡的时候。
而且,裴今新睡得还很熟。
郁知夜也没有把人弄醒的心思。
他掀开被角一角,看到包扎的纱布没有渗血。
仅靠着气味,他也能闻出裴今新用上了他给的金创药,此外裴今新原先用的药也有调整。
检查完之后,郁知夜也没有下床。
他干脆倚在床边看裴今新睡觉。
夜深就容易想得多,郁知夜想起各个样子的裴今新。
每一个裴今新都没怎么变,但因为经历不同,身材和性格都有了微妙的不同。
裴今新当乐师时,身上偶尔会有小伤,指腹手心会有起茧,平常虽然也会四处演出,但是身体养得挺好的。
晒得也不算很多,肤色偏白。
倒是总是爱吃,那时他常常在不同的地方带着郁知夜吃各种有意思的东西,也因有足够的消耗而保持身材。
爱弹琴,爱听曲,气质温柔清雅。
私下里却活泼爱笑,身材相貌轮廓秀润,微微的肉感十分招人喜爱。
小裴今新则因贫穷而常常吃不饱穿不暖,造就一副单薄可怜身材。
随着年岁增长,身高长得最快,整个人像拔高的竹枝。
小裴今新的下巴是尖的,书生裴今新也是。
郁知夜也不明白,这人怎么怎么养也养不胖了。
到了最后,书生裴今新还是偏瘦。
脸也好、腰也好、腿也好,那些线条都带了冷凌的味道,呈现一种脆弱的美感。
而现在的裴将军……
是三个裴今新里最为结实有力的一个。
每一分肌肉都是从经年累月的锻炼和战斗中磨练出来的,他身上覆着各色各样新伤旧痕,或深或浅,每一道都散发着张狂的野性。
裴将军在战场上长刀御敌时整个人写满了性感。
被握住手伤人时的厌恶和茫然也在眼神里表现得直白。
还是善良,还是可爱,还是值得喜欢。
裴今新还是那个裴今新啊,无论怎么改变,那都是他。
郁知夜在最原先的世界里不过也就是一个活了二十年出头的人,也没有机会和谁相处许久。
直到遇上裴今新,他才发觉,一个人也能有许多不同的模样。
青涩的,成熟的,清秀的,活泼的,脸圆一分尖一分……轻微的变化都能带来完全不同的气质。
各种不同的气质能完美地融入在一个人身上,好像都很合适,好像也都,很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