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着人去请八殿下一起来?”
秦时岳想着孤单一个人的景煜,“那就有劳了。”
“无妨。”任姣卿笑笑,“若是爹爹知道我招待不周,是要责怪的。”
景煜正在家刚睡醒梳洗好,听说有饭吃颠颠地就来了,“哟,好丰盛啊。”
“怎么,睡了一整天啊。”秦时岳嫌弃地看他。
景煜捶了捶腰,半真半假地抱怨,“我这胳膊腿你也知道,常年抱病的,折腾这几个月可累坏了。”
秦时岳轻嘲一声,“你是装病,你四哥是真病,你却连你四哥一半体健都没有,可见你有多虚。”
八殿下摆摆手不觉得有什么,“吃饭吃饭,饿死了,妧妧,你们下午去哪玩了。”
景煜年岁其实比秦时岳还要大上几岁,但却半点没沾染上宫里的那些阴鸷,洒脱中二的性子倒是跟姜清平很像,所以姜妧也很喜欢跟他说说笑笑。
景煜少跟兄弟姐妹们亲近,如今更是把姜妧当成妹子一般看待,几个月的路程两人熟络许多。
只是秦时岳依旧不许姜妧喊他哥哥。
怎么都不许。
“哪里都去了,卿姐姐还送我几身新衣裳呢,可好看啦。”姜妧马上道。
“哟,那可不错,你就偷着乐吧。”景煜笑着拿筷子吃饭。
四人虽来自不同的地方,家世也不同,但此刻坐在一起吃饭,倒也像是一家人般自在不受约束。
景煜偶有和任姣卿视线交错,也都坦然,没什么扭捏避嫌的。
只是八殿下心里有点担心。
他一想到之前秦时岳说的要他娶任姣卿,再看对面的女子,忍不住就担心。
可千万,千万不要嫁给他啊。
回头得跟秦时岳说说,别私下里跟任将军通这个气。
他的婚事,得四哥发话他才会娶。
任姣卿此刻,也是这么想的。
她知道她的亲事一直是自家爹爹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心病。
只是她无意婚嫁,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心上人,所以一拖再拖。
好在这边的女子成亲也不早,十八九岁才成亲的也有。
她本是不怎么着急的,结果景煜一来,她也担心任广明脑子一热就把她嫁出去。
等到爹爹再回来,得好好跟爹爹说一下这个事才行。
两人又对视一眼,而后各怀心思,若无其事地撇开。
——
京城,宸王府。
主院的院外,站了数位太医和大夫,焦急地等着结果。
屋里,床铺上,面色苍白五官精致矜贵的男人终于在针灸之下缓缓睁开眼。
明明是憔悴的病容,那双眼睛在睁开时却锋芒毕现,而后缓缓敛去。
“殿下醒了,快,快端药来。”太医忙喊。
一阵手忙脚乱,屋里终于安静下来,院外的太医和大夫们如释重负,各自散开了。
宸王殿下的病反反复复,这次却是格外猛烈,差点救不回来!
虽说现在京城局势复杂,但宸王的病也不能忽视。
“有劳各位太医,孟海,好好送太医们出去。”病榻上的男人声音低弱,仿佛摇曳的烛火,随时都能被一阵清风吹灭。
“殿下得按时吃药,切勿劳心劳力好好休息,臣明日再来。”为首的院判仔细嘱咐了,这才离开。
闲杂人等离开,景澜咳嗽着由小厮扶着坐起身,端了一盏清茶漱口,去除口中苦味。
“殿下,您觉得怎么样?”小厮玉江担心地问。
景澜表情淡淡地擦了擦嘴角,嗓音嘶哑,“死不了……”
“小八的回信到了吗。”
“还没呢,殿下,八皇子到了木塔达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先好好休养身子吧。”玉江忍不住劝。
“再说,您不是都加派了人手过去保护,那边远离京城,又没有其他皇子的人手,不必太过挂心。”
景澜微摇摇头,“他和秦时岳在一起,我就不放心。”
说着,男人又是一阵咳嗽,咳得那张面如冠玉的脸都涨红起来,脱力般地靠在床头喘着气,眸光寒凉。
“你下去吧。”
玉江心里叹口气,起身出去。
景澜喘匀了气,呼吸平稳下来,看着被床帐分割开来的日光,被迫躺在床上的他,好似也被这盛日阳光抛弃了,遗落在阴影里。
一副残躯,又有何用。
残破之躯,难道,还能坐上龙椅,成为那个九五之尊吗。
这么想着,男人如玉般的面容也染上阴鸷,唇角的浅笑凉薄又嘲讽。
但,不能,也得能。
为了母妃和芸嫔娘娘,为了小八,为了他们都能好好地活着,他必须得坐上那个位置。
男人伸手打开床头暗格,从里边取出几封书信来,慢慢看着。
即便信上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熟记于心,但再拿到手里,也舍不得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