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193)

啪嚓,远处传来什么折断的声响。薛景寒回头,看见苏宏州颤巍巍走出来,手里还捏着两截掰断的树枝。

“你,你们……”

苏宏州抖着嘴唇,剩余的话卡在喉咙里,死活说不出来。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斥着各种复杂惊悚的情绪,简直难以描述。

苏戚双手掩面,深深叹了口气。

每次薛景寒过来,她都屏退了其余人。能在这期间出现,脚步声还如此熟悉的,除了苏宏州,不作他想。

太仆大人脚步很轻,但苏戚耳力也好。察觉情况不对时,她立即改变态度,提醒薛景寒注意。

可惜丞相没接收到她的暗示。

苏宏州磕巴了半天,总算憋出句完整的话:“你们怎能这样!”

语气之悲愤,仿佛遭遇了最惨烈的欺骗。

苏戚想上前解释,被薛景寒按住了。

“没事。”他嗓音沉稳,安抚性的拍拍苏戚肩膀,转身走到苏宏州面前,平静道,“太仆请借一步说话。”

苏宏州正要听薛景寒怎么掰扯,沉默着点点头,两人离开落清园。走到半路,他发现自己手心还攥着绿叶茂盛的树枝,气得抡胳膊扔了老远。

薛景寒眼神沉郁,看着苏宏州的动作,唤了声太仆大人。

苏宏州心里愤懑,语气难免有些讥诮:“薛相有何吩咐?”

薛景寒停下脚步,双手互握,对着面前之人深深鞠躬。

平生第一次受此大礼,苏宏州顿时愣住,不知作何反应。

“薛某有愧,辜负太仆一片真心。”薛景寒面容依旧清冷,但言行举止蕴藏着某种坚定的决断。“我对苏戚,深怀恋慕之情。”

上来就杀出笔直一枪。

苏宏州措手不及,没料到对方如此坦诚,连解释和借口都没找。

“你为尊为长,我拿你当戚儿的先生……”苏宏州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气势,恨声道,“荒唐,属实荒唐!她不懂事,你身为一国丞相,万人之师,难道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吗?”

苏宏州是真的生气。

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过去许多年里,在他眼里,薛相如清风明月崖上青松,始终克己守礼,不会逾越该有的礼法尺度。

所以,哪怕过往的相处中,偶有违和感,他也从不深思,只当自己多心。

苏戚贪玩爱美人,可把苏戚和薛景寒放一起,苏宏州并不担心。因为薛景寒不会受蛊惑挑唆,甚至会在苏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时,呵斥她重返正道。

……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结果呢!

就在这苏府,在自己家里,薛景寒和苏戚搅到一起了!

男未婚女未嫁的,连个礼数也不讲!想当初他跟爱妻第一次拉手,还是定过亲后才敢做的胆大举动!

苏宏州十分悲愤恼怒,如果没有身份限制,他都想揍薛景寒几拳。

“太仆尽可以怨我,恨我,或棍棒惩之。”薛景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平静直言道,“不必将我当作丞相。”

苏宏州攥紧双手,紧绷着脸不说话。

薛景寒态度太诚恳,他想发火都发不爽利。

“什么时候开始的?”苏宏州问,“你和戚儿……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

薛景寒垂眸:“数月前,卞棠死亡,太仆尚未归家之时。”

在落霞庄,他得到了苏戚的心意,以及救赎般的吻。

苏宏州记得这段时间。太学生何深冤死,卞棠被杀,京城不安宁,苏戚跑出去跟季阿暖鬼混多天。回来没上几天学,又被匪徒掳走,急得自己闯进廷尉署寻求帮助。

当时薛景寒做了什么来着?

施压廷尉署,要求务必救出苏戚与姚常思。

原来那时候就暗通款曲了么?

苏宏州的头好晕,晕得脚底站不住。也不知该骂苏戚没规矩,还是气薛景寒以公谋私,白白骗取他的感激信任。

不,等等。

这么说来,薛景寒在季阿暖后面啊……

想起季阿暖,还有家里胡作非为的女儿,苏宏州渐渐心虚,原本的怒气便像戳破的水泡,啪嗒一声全碎了。

再看薛景寒,态度坦率又谦和,眼神始终清明。整个人耀眼如明珠,在诉说爱慕情愫时,也未曾退缩难堪。

薛景寒的确喜欢苏戚。

也珍重苏戚。

这个事实,苏宏州一看便知。

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驱使着他说出不受控的话语:“你要娶她么?”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苏宏州拍了下脑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糊涂;薛景寒则是睁大了眼眸,面上似有浅淡的无措与愕然。

良久,难捱的沉默过后,薛景寒轻声说:“如果可以,我愿与苏戚成婚。”

“成婚”二字出口,竟有隐秘的欢喜跳跃着窜上心尖。薛景寒按住胸前鼓动的部位,眼底的茫然被流动的暖意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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