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连忙议论纷纷,不知道那人说得话是真是假。唯独围她四周的那几人笃定,她不是张太太:
“傻了吧你!张太太能来这?来这的女人,能是什么东西?莫非是在座的哪位兄弟的老婆?怎么?这么漂亮的老婆都不来认?”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
张太太抬眼去看,方才那位年轻男人已经不见了。
“我说美人,怎么?要不要跟爷赌一把?若是你赢了,今夜我归你,若是我赢了,今夜你归我,怎么样?”
众人哄笑。
她一动不动,也不说半个字。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来吧,坐爷腿上玩。”
他朝她走近,刚要伸手拨拽便被从楼上滚下来的阿准叫住了:“闪开闪开!王哈子你他娘的快住手!!滚开!”
阿准她面熟,是陆庆归身边的人,想来应是这里头的管事。
他一路滚到张太太跟前,边跑边跌,屁滚尿流,跪在她身边:“张!太太太太!张太太来啦!”他呲着牙,却面色苍白。
她低眉瞥了他一眼,这时陆庆归终于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她抬起眼盯着他。
那一群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个个吓得发抖,怵怵站在那。
陆庆归一头雾水,走上前十分没底气地说:“婶…婶婶,您…怎么来了?”
她说:“我来看看。打扰你了吧?”
“不不不!嗯……”他想了想,低头瞥了眼阿准,又瞥了眼那一群蠢货,说:“婶婶好意,只是小侄这地方环境差,实在怕脏了婶婶的衣裳。”
她看了看王哈子,道:“地方不脏,人嘛,确实不干净。”
王哈子两腿猛地打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连连磕头:“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太太饶命!”
此刻除了王哈子,其余所有人都像没了呼吸般的存在,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陆庆归低头看阿准抖擞着身体,他知道他也吓得不轻,在正规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作为管事难逃其咎。
“一群蠢货!生得副狗眼!连张太太都不认识!眼睛挖了去!来人!”陆庆归喊道。
“别!陆少爷饶命!陆少爷饶命啊!”王哈子跪移到陆庆归脚下,抱住他的双腿。
她头痛,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更痛了。她忍不住皱了皱眉:“陆庆归,”他忙应:“欸!”
她说:“你出来。”
陆庆归:“啊?”
她说完就已经转头向外走了。
“噢。”
他刚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把刚才那位上楼通报的年轻男人叫上了前,他小声问他:“他们碰到张太太了么?”
他老老实实回答:“碰…碰…到了。”
“谁?”
“王哈子。”
“哪只手?”
“啊?哪?哪只手?嗯……左手吧,右手?少爷!我没注意!”
陆庆归:“阿准!”
阿准屁颠屁颠跑过来。
“把他两只手剁了。”
阿准吓得发抖:“啊…啊?少爷,我不会……”
“不会?你先拿自己的试试。”
阿准瘫倒在地。
那年轻男人也害怕,心想是因为自己的记忆偏差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切,忙调解道:
“少爷,其实无非是让他失去双手,不如弄折,也是一样的!”
陆庆归瞄了他一眼:“读书人?”
他点点头。
“挺聪明的。那就这么办吧。”
说完陆庆归转头走,走着走着又回过头斥了一声:“读书人还来赌钱!”
张太太在风里站了一会就觉得尤其冷,浑身都冰凉凉的。陆庆归出来时,没见到她人影,便走进了禄和。禄和饭店不似正规赌场,里面没人不认识陆少爷,一路走进去总有人会招呼他上楼。
“在楼上?”
“是,陆少爷,太太上楼了。”
才一会儿的功夫,走得倒是快。陆庆归上楼敲了敲门,他并不是习惯敲门,他的行为,包括他说的话,都很不规律,一时一时不一样,没有章程在里头。
他敲门只是假把式,敲完也不等回应,敲完就推开了。瞧她换了身大衣。
“很冷么?”他问。
“嗯。”
“我怎么不冷。”
“你年轻,不怕冷。”她说。
他朝她越走越近,近到可以一把搂抱住她。但他没有,他只是敞开怀:
“抱抱,暖和点。”
她白了他一眼,“滚。”
☆、引山洪
车轮滚滚,撩起枯黄的落叶,陆庆归开车载着她,在回张公馆的路上。
车窗净明,倒映斑斓,树影瞬息万变,她的脸却永恒宁静。
他喜欢她坐在车后,尤其是这样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坐在车后,好像是车子的主人。从禄和饭店出来,她只命令他把送她回去,别的什么也没多说。他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