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电话消息后,周边谁在叫我,我都听不到了,顺着我刚坐上来的楼梯,我冲医院里跑去。
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不该侥幸地以为,我妈和温知栩可以共处,在没有我在的环境里。
医院的病房里,一声刺破天际的吼叫声不曾消停,那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呼救和恐惧让整个医院都陷进了惊悚阴森之中,温知栩站在那里尖叫,顾铭束手无策,床上的人掉着眼泪,围满了护士医生的病房不曾给我留下空地。
“滚!滚开!”我推搡着,嘶吼着,威胁着,恐吓着,镇定对付得了别人,对我的家人免疫,我也希望有一天,我不用在她们面前这样。
我妈在床上哭成了泪人,她是被女儿的病态尖叫给惊吓住了,我不曾理会她的情绪,我所奔赴的是那个束手无策站在角落里退无可退的姑娘,我每一次都怕抓不到她,所以用的力气好大。
她被闷在我的怀里,停止了喊叫,惶恐的呜咽之声在蔓延,延伸到十年前的雨夜里。
她也是这样,站在那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母亲躺在地上,伸出的手是要杀她还是救她无从知晓,她的哥哥和父亲扭打在一起,凌乱不堪的环境,捅进血肉的尖刀,讽刺了一整夜的血缘关系。
“温知栩,你哥需要你。”
如果我不需要她,她早就消逝了。
如果她不需要我,我早就消亡了。
没有人是真的爱我们,从出生起。
我们不是彼此希望和救赎的光,我们是彼此的拖累,拖着对方在炼狱里继续执迷不悟地过活下去。
第46章 罪犯领域
顾铭送了我们回来。
温知栩在房间里,她睡着了。
顾铭问我有没有事,我还有精力调侃他,说明我好得很。
“一口气。”我栽在沙发上,疲惫不已,手机铃响个不停,我厌烦地把它关了机。
“你妈那边我叫童妗去了。”顾铭说。他处理得很好,省了我很大的麻烦。
我嗯了声,顾铭递给我一根烟,纵容我抽了起来,他很懂我,废话也没有多说,比起喋喋不休的安慰,保持沉默可能效果更好。
“以后别带她去医院了,整不好两个人一起玩完。”顾铭毒舌,但这是实话,我必须要考虑。
“我妈干了什么?”我猜得到。
顾铭证实了我的猜想:“拉了她的手,妹妹情况就不对了。”
“在进去之前就不对了吧。”
顾铭说:“嗯,进去一直挨着我,她好像没办法跟你妈单独待着。”
我抽了口烟。
顾铭道:“你知道这种情况,还让她们见面?”
“想着可能是最后一面,”我口无遮拦道:“不知道哪天死,母女情分,可怜可怜她而已。”
顾铭摇了摇头,“还有下次?”
“门都没有,”我说:“下次连墓碑都不给她见。”
听到我这话,从不参与我家事的顾铭破天荒地说:“你对你妈态度也好点。”
“我对她态度够好,烂话我都在外面说。”我弹了弹烟灰,有些掉在了我的沙发上,可我不想动弹,没去收拾。
顾铭说:“行了,你们家的事比宫斗剧都复杂,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唯一能在这时候提供给你的,大概是一场香艳的床戏。”
我饶有兴致:“怎么,你带宁钰来了?”
顾铭站起来,将手里的烟丢进了烟灰缸里,大爷地道:“跟我走,吃不了亏。”
富家少爷的玩乐场永远只有我想不到的,烦恼忧愁的时候真是需要顾铭这个伙伴,他所能提供的解闷方式层出不穷,且每一次都是正得我意。
这是不是叫另类地撞在了枪口上?
场馆内每一个人的打扮都尽显高贵,女人身上的流苏皮草名包,男人身上的腕表西服皮鞋,好一个上流社会般的雅致地方,我只进来感受了短短的三分钟,便对此有了极致的憧憬和向往。
“我爱上这儿了。”所入眼的一帧一画都像极了电影画面,这高档而又显诡异的装潢,简直是见不得人的地下交易首选场所,多么适合藏尸杀人的地方,每个带着浅笑的人脸好像下一秒就能张口血盆大口吃掉谁。
墙上挂着抽象派名画,古老的时钟滴滴答答,头顶的吊灯仿佛是用最后一口气在照亮,皮鞋声,高跟鞋声,酒瓶声,硬币掉进杯子里的声,还有木桌被敲打以及收敛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错吧,”顾铭说:“我第一次来也被这的装饰给吸引了,我只能说,这是个仙地儿。”
顾铭带我走进另一扇门,我还在回味,莫非这就是上流人士混迹的地方?
“这里面更棒,”顾铭对我说:“之所以能叫仙地儿,就是因为这扇门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