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顺利地找到了学生崽们说的那个洞。
但洞中，原本应该懒懒窝着的玄武不见了。
就连那片废墟，也被水泡得斑驳。
和她猜的别无二致，幕后主使最近肯定来过。
池烟定神，唇瓣微动，嘴间念出冗长繁复的咒语。
零碎的片段浮现在她面前。
最终定格在一双极具万种风情的眼，像是真地能看见她一般，直直地勾着池烟。
池烟收手，望了下寂寥的潭底，毫不犹豫地跃身往上，离开潭水。
才刚落地，平静无波的深潭翻滚着，转变成了岩浆似的色彩，热气腾升，连石头都化开了。
热潭水眼见着就要漫出，却被池烟收缩凝聚，成了一团红色的火。
潭水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深坑，很快又被池烟变幻出来的净水填充，看不出区别。
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她将火团收好，回到了和奶奶一起住的小屋。
想到奶奶书架上秩序摆放的蝌蚪古籍，直觉这里有线索，她将小屋给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在奶奶种的那株朝天椒下，翻出了一个崭新的铁盒。
池烟凝眸，抹开盒子沾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是一封音信，一打开就能听见写信人说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水晶球，依稀还能见到碎裂的痕迹。
是她当年打碎过的那个，奶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它补好了。
池烟将它变小串到项链上，重新戴好。
若不是还能隐约看见裂痕，还真像她以前一直随身戴着的红色水晶球。
她内心一直萦绕着一个巨大的疑惑。
记忆中的奶奶，看上去非常年轻，一点都不像是将要离世的样子。
更何况，奶奶是修士，不可能轻易死亡。
她走得实在是太突然太蹊跷了。
十四岁的某天，池烟在院子的水龙头下给奶奶洗围巾。
天气已经转冷了，她想让奶奶暖和点，正好出了太阳，干得快，第二天就能戴上。
她端着盆子，正想将毛巾拧开，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声响。
莫名的，池烟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转身朝屋内走去，跑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
然而没有跑过死神，她根本跨越不了生与死的沟壑。
奶奶倒在床，眼睛都还没及闭上。
下葬那天，她拿出已经晾干了的围巾，轻柔地给奶奶围好。
奶奶说她讨厌小孩哭，所以池烟一声都没哭，只是默默地看那些人将棺盖上，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腥锈的血。
当时姑姑和姑父也在。
那天结束后，她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你真的要把她接到我们家养？”是姑父的声音。
“是。我妈她前几天打电话给我，一直说‘池烟以后交给你了’，我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但现在人走了，我必须要照顾好她。”
“可我看那小孩冷漠得很，盖棺送葬时一点眼泪都没流，这能养得熟？”
“每个人表达伤心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烟烟只是个小孩子，你不要拿大人的思维去揣测！”池馥华非常生气地反驳。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池烟隔着一道墙坐下，抱住自己的双膝，憋了很久的泪水在脸上滚淌。
第二天，她还是跟着姑姑去了昭封。
因为她听见了，奶奶希望她去姑姑家。
撇开翻涌的思绪，池烟指尖微微颤抖地握住这封信。
她本以为，奶奶走得突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没想到却留下了一封音信，还能再听见已经被记忆模糊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她将手覆在开口处，手抖得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用了将近三分钟，终于将它打开。
然而打开后却没有声音，只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有一个灭着灯的红色按钮。
池烟试探着将手覆在上面，输出灵气。
很快，按钮亮了起来。
“烟烟。”
池烟动作猛地一顿。
“你终于还是找过来了。”
第64章 庐山面目第六十四天 吓死人
“当听到这封信时, 奶奶估计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烟烟，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了吧，可惜见不到了。”
奶奶的声音, 是一如既往的清冽。
像春天冰凉的，正在流动的泉水一般, 虽然冷, 却是富含生机的。
像是真在和奶奶对话一般，池烟浅浅地回了声“嗯”。
池烟还补充了一句, 说：“不是大姑娘了，是老姑娘了。”
将她去异界的时间算起来，已经有几百年了，只是靠着等阶高, 身体一直维持在最为巅峰的青春状态。
网友们叫她返老还童老怪物，某种程度上确实没叫错。
“看到那个水晶球了吗？能打开这封信的你, 一定在疑惑，水晶球碎后, 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为什么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