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让小丫鬟头前带路,跟着来到正堂,正堂门外呼啦啦跪了一院子人,仔细看去竟然是路上抢兔子的那群流民。
怎么,她拿自己的嫁妆送人,他也要管?
那他管得也太宽了!
正堂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明ᴶˢᴳᴮᴮ玉脱了白狐皮斗篷,露出里面繁复隆重的嫁衣,脑袋上顶着十多斤重的百宝流苏头冠,流苏长到胸前,不撩着点都看不清楚人。
撩开眼前密密麻麻的流苏,目光正好与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撞到,明玉危险地眯了眯眼,抢先别过头去,看向坐在左边下手位的多铎,多铎颔首,明玉朝他温和一笑。
多尔衮:“……”
多铎对面的椅子上坐着豪格,豪格看戏不怕台高地站起来跟明玉打招呼:“给长姐请安。”
豪格娶了她妹,唤她长姐没毛病。
可豪格在这儿唤她长姐,就是要跟多尔衮和多铎平起平坐的意思了。
明玉:“……”人物关系真够乱的。
脑中忽然闪过一些不太友好的画面,明玉朝豪格笑笑:“今日达哲到城外接我,没见诺敏,她怎么了?是病了吗?”
诺敏就是原主那个嘴甜的妹妹。
豪格笑容一僵,背后咒人生病真的好吗?
可明玉就是这个脾气,谁让人家是科尔沁草原的明珠,郡王和大妃的心肝宝贝呢。
且忍忍吧。
说来也是诺敏理亏,当初诺敏嫁给他还是托了明玉的福,明玉嫁过来,她怎么也得露个脸接一接,谁知诺敏非但不肯去接,还威胁他别跟着凑热闹。
诺敏不提醒,他都差点忘了,今日是他十四叔大婚。
虽说因战事吃紧,酒宴全免,但他闲着也是闲着,怎能不趁乱去凑个热闹?
于是让人把正蓝旗的流民赶一部分到两白旗的地盘上,他跟在后面,准备顺路去镶红旗给岳托报个信。
岳托才因流民的事受了罚,心里正不痛快呢,暗地里骂两白旗瞎捣乱效仿汉人弄出个什么均田法。
若让岳托知道两白旗也有流民,肯定会借题发挥闹他个天翻地覆。
谁知半路竟然碰上了出城迎亲的多铎,还被他一眼看穿,掀起大风波是别想了,讨点封口费还是有把握的。
想着豪格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顺着明玉的意思说诺敏病了,他只好一个人来迎接明玉,正好给自己出城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明玉“哦” 一声,没再说话,自顾自在多铎那边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放下珠串挡住脸,一边静静舔屏“祁陈”的颜,一边耐心等多尔衮问话。
呜呜呜,太好看了!
“……”
要不是豪格挑事,多尔衮根本不想再看明玉一眼,更不想跟她说话。
五年之内接连折损他两只鹰王,还是他亲手射杀,说不生气是假的。
等了半天,多尔衮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淡:“明玉格格,你路上赏赐的那些流民是从哪里来的?”
呜呜呜声音也好像!
“明玉?!”多尔衮压着声音,连格格两个字都不想说了。
明玉有被凶到,瞬间醒神:“什么?”
多尔衮闭了闭眼,目光扫向多铎,多铎一个激灵忙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题明玉不会,直接摇头。
人证不说话,豪格来了精神:“十四叔,我父汗曾经说过,均田法颁下的那一天流民在哪个旗,就归哪个旗安置,哪个旗都不能有流民到处乱窜,违者重罚。今日这群流民是在两白旗地界儿被发现的,还闹了科尔沁送嫁的队伍,好多人都看见了。”
多铎腾地站起来:“你!”
豪格看着多铎,皮笑肉不笑:“十五叔,你可答应过把正白旗的土地分我一半,我已经让了一步,你还想反悔不成?”
多铎顿时熄火,有点心虚地看向多尔衮,这事是他自作主张,不想他哥大喜的日子让豪格这个混蛋给搅了。
旗人擅弓马,不懂耕种,在多铎眼中,富贵是抢来的,土地并没什么稀罕,给了就给了。
多尔衮的目光重新落回明玉身上:“福晋以为如何?”
尼玛,这时候想起我是福晋了,刚刚不是还一口一个明玉格格吗!
明玉心里瞬间奔出无数羊驼。
多尔衮忽然改口,想逼她做伪证不成?
那可真是想多了!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纯洁的人,脱离了低级恶趣味的人。
可……到底是正白旗的一半土地啊,若给了豪格,得少收多少粮食。
时代本就苦逼,通货膨胀,粮价畸高,一半土地也不少呢,东北又全是黑土,亩产恐怕不低,粮食吃不了还能卖钱。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落入别人口袋,明玉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