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排人的后面还有一排,都背着大筐,熟练掰下秧苗上的粮食扔到筐里,走一段就有人推着独轮车过来接,将粮食运到地头。
地头还有大车接应。
明玉此时正坐在田庄的正屋里,跟魏循和庄头商量发赏钱的事。
“秋收劳累,每人每天发一吊赏钱。”明玉在原来赏钱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些。
魏循觉得好,玉米的秧苗长得跟小树似的,砍起来费劲,后面背筐的也不轻松,比他预想中的要累,多赏一些也正常。
庄头却是一脸欲言又止,明玉问他可有不妥,庄头看了魏循一眼,小心翼翼给出建议:“头前砍的和后头背筐的最累,应该多加钱,推小车和赶大车的有家伙活计轻,应该少加钱,最后扒皮的最轻省,稍微加一点就行。”
要是不分青红皂白每人都加一吊钱,明天所有人都想去推车扒玉米,脏活累活谁干。
魏循看向明玉,明玉笑着点头:“你想得很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原来的赏钱不变,额外加的赏钱由你来分配。”
说完赏了庄头五两银子,算是建言被采纳的奖赏。
庄头说啥不要,只说平时的工钱已经够多了:“奴才打听过,别的田庄给的工钱还没有奴才的一半多。别的田庄不管吃住,这里全管,到了年节还有额外的赏钱。奴才家里的说,奴才能到福晋的庄子里当庄头,那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奴才家里的天天在佛前烧香,求佛祖保佑福晋长命百岁!”
其实不止他一家,很多农户家都设了佛龛,日日为明玉祈福,生怕哪天佛祖把福晋这尊菩萨召回去,让他们再度没了生计。
魏循听完哈哈大笑:“都有人给你烧香了。”
明玉白他一眼,亲手把荷包递给庄头:“田庄里的事你比我清楚,以后有我想不到的,你只管提出来。我和魏先生觉得行,都有赏赐。别人提照样有赏。这是你应得的,快拿着吧。”
庄头眼泪花花收下荷包,给明玉磕头谢赏。
此事一出,每个月都有人向魏循献计献策,很多都是不错的建议,有排除隐患的,有设计新农具的,有的甚至弥补了魏循在认知上的空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说完赏钱的事,有人在门外禀报:“肃亲王福晋求见。”
她来做什么?
明玉与魏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嘲讽,上赶着伸脸过来讨打的?
见到郭尔罗斯氏才知道人家不是来讨打的,人家是忍着脸疼来赔礼道歉的。
“之前是我眼瞎,没看出来福晋还有这样的能耐!”
自己打完自己的脸,郭尔罗斯氏便说起了她派人盯梢明玉,最后差点引发灾民暴动的事。
“长生天作证,我当真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是那几个狗奴才见钱眼开自作主张,这才险些酿成大祸。”怕明玉不信,郭尔罗斯氏还用豪格发了一个毒誓。
蒙古人崇拜长生天,豪格又是郭尔罗斯氏这辈子的依靠,她都这样说了,由不得明玉不信。
“谁告诉你,我和魏先生有私情的?”在郭尔罗斯的长篇大论中,明玉只抓她关注的点。
郭尔罗斯氏轻笑,笑得别有深意:“没有谁专门说给我听,而是我去探望西宫贵妃的时候路过庄妃门前,无意中听庄妃身边的两个小宫女说起的。”
又是庄妃!
怀了身孕都不做人!
明玉故作不在意,笑呵呵看魏循,魏循心领神会:“不瞒福晋说,我之前在宫里待过几年,与庄妃有些交情。后来被王爷调到王府当差,庄妃曾想让我回去,我不愿意,不成想竟引起了这样的误会。”
翻译过来就是,庄妃因爱生恨,得不到便要毁掉,想毁掉他还不想脏了自己手,故意说出来给别人听。
郭尔罗斯氏就是那个“别人”,给布木布泰当了枪而不自知。
郭尔罗斯氏故作气愤,眼睛却觑着明玉脸上的表情:“合着不是意外听到,是有人专门挑我出来的时候让宫女在门口小声议论。”
明玉呵呵:“你心里有数就好。”
郭尔罗斯氏当然心里有数,她梳理内宅的时候早听说过豪格和苏茉儿之间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事了。
也知道苏茉儿正是庄妃原来的贴身大宫女。
由此推测,这位庄妃曾经通过苏茉儿与豪格联手过,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两边闹掰了,最后苏茉儿死在豪格手里成了牺牲品。
庄妃为什么要跟豪格联手,郭尔罗斯氏无从得知,可豪格恨谁,她却心知肚明。
直到在庄妃屋门口“ᴶˢᴳᴮᴮ无意间”听见了两个小宫女“闲聊”,她猜到庄妃真正要对付的人多半跟豪格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