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
“你管我,你没资格管我和谁交朋友。”
纪时述气笑:“我没资格?逃课翻墙晚归,下一步你想干什么,找男朋友了是么。”
“我不找!”少女眼眶红红的,“我就是要学坏,我要喜欢也喜欢那种痞坏的男生,才不喜欢你这种好学生!”
眼底最后的光芒退散,他舌尖抵着牙,闭了闭眼。
“行。”纪时述后退几步,眼神啐了冰,“行。”
他走了,没有和她一起回家。
整整一个月。
千吟依旧爱往外跑,只是偶尔从同学口中听到,班长的脾气突然变得很坏。
他被记了几次打架的处分,他似乎和外校的校霸玩得很近,他不爱笑了,变得随性散漫,好多人都怕他。
他被革了职。
第二个月,大姐大带千吟去打耳洞。
“很漂亮的,”她指着自己夸张的耳环,“不痛的妹妹,而且你戴耳钉肯定酷毙了。”
千吟摸了摸自己柔软的耳垂,有些向往。
耳洞店烟熏雾绕,充斥着金属和朋克风的装饰,大姐大领着她来到一个花臂男子面前。
那人不仅打了很多耳洞,还打了唇钉,瞧着很凶。
千吟害怕。
他掐灭了烟,操着一口方言:“带这么乖的妹?”
“长得乖心思野。”大姐大笑。
男人叼起烟又瞥了她眼,“坐那儿去等。”
千吟打起了退堂鼓,硬着头皮坐过去。
门帘再一次响动,花臂大哥皱起眉:“今天不接客了。”
进来的为首有两个人,一个千吟不认得,另一个——
是纪时述。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凌厉硬朗,只掀眼往她这儿瞟了一秒,便错开视线。
仿佛陌生人。
她低下头。
“不接了?”另一个少年大喇喇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对纪时述说:“那哥们下次来吧。”
他双手插进口袋,不说话在想东西。
“两倍价钱。”他在烟雾中开口,“就给我一个人打,你出多少价钱我都认。”
那少年吃惊:“哥你没事吧,你不说不打吗,咱们不是只进来看看,耳洞店上哪儿没有啊。”
他执拗地重复:“就给我一个人打,其他人你让他们滚出去。”
这……花臂大哥看向大姐大。
大姐大笑了笑,挽起沉默的千吟,“有钱赚干嘛不赚啊,那我们今天不打了。”
她和纪时述擦肩而过。
后来,千吟没再去打过耳洞,第二天她看见了纪时述戴着的耳钉。
黑色的,很帅,很晃人。
她不敢再看,落荒而逃。
说到底,那段日子她是真难管,纪时述也是真混,偏这样他在学校的人气不掉反涨,据说许多女生都吃痞帅这一套。
千吟私心觉得,他是有这个潜质的,他坏起来比温温柔柔的时候带劲得多。
冷战期以一次打架作为结尾。
大姐大跟外校的一个女生看不对眼,那女生在大姐大那吃了亏,又不是她的对手,心里憋屈着一团火。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有人告诉她那女生,对就那个长挺乖挺小的女生,是她跟班。
千吟一个人放学回家,被堵在巷子里。
大约五六个男生吧,流里流气凶神恶煞的,个个捡着根棍子,瞧见是个独行女孩,棍也不要了。
“打女生多埋汰啊。”寸头恶心地笑,“除了打,不是还有很多花样嘛。”
她攥紧了书包带子,镇定:“我不认识你们,请让我过去。”
“有人让我们来教训教训你,小妹妹惹了人都不知道啊,怎么混的啊。”红毛搔了搔头皮,“跟哥几个去别的地方深入聊聊去?”
他上去拽她,女孩拼命挣扎,书包砸他脸上,那几个人一下子全围过来了。
“我会报警的。”她咬着牙。
又有个人拉她,她发了狠一脚踹他命根子,撕开人群的口子往外冲。
黑色的冲锋衣很熟悉,就站在巷尾,她看见的一瞬间腿居然软了。
不是害怕的软,而是如释重负,放心的软。
她遇见了解救她的神明。
纪时述抡起棍子毫无迟疑地就往追来的混混头上打,他一个人打五六个,小混混的表情也很狰狞,全都发了狠地打,往死里打。
那才是坏,真正的坏,阴沟下水道里暗无天日的坏。
纪时述拎着棍子,穿过横七竖八歪躺□□的混混们朝她走过来时,衣服在淌血。
是他的还是混混们的,千吟不知道。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少年蹲坐在她面前时,她哭了。
“我没力气再哄你了。”他的眉毛也划开了一道伤痕,鲜血渗了出来,纪时述毫不在意地抹掉,“不许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