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冷嗤,“我跟你是一个户口本吗?就来管我彩礼钱了?”
这一句话直接堵死了王永微的路,王永微心有不甘地瞪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她这个不孝女抽筋扒皮了才好。
王永年这会儿见钱到不了手了,终于原形毕露了,一把撕破了先前的好人嘴脸,“你妈把你养这么大,收点彩礼钱怎么了?!我警告你别逼我动手!”
那声势,大得是要准备冲上来打人了。
南楠早已经躲在她的身后瑟瑟发抖,舅妈捂着小侄女的耳朵,不敢多话。
唯独南苡,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你再说一遍?是谁养的我?”
“是你吗?”南苡冷着脸,反问道,“还是王永微?”
她一字一句强调道,“养我的,是我的父亲——南光正!”
“那你是谁生下来的?!”外婆在旁边突然咄咄逼人地说道,“生育之恩大于天,你读书都读到牛屁|股里面去了?”
“你不该用五十万彩礼钱回报辛辛苦苦生你的妈吗?”
南苡顿时愣住,是被这句话,噎得气势陡然减半。
这才是一直困扰着她,叫她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来,都一直苦苦挣脱不开,折磨着她的根源。
她恨这个女人,可却也是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
所以即使是她再恨,两个人也终究有千丝万缕的血亲关系。
而她竟然和这样的一群人拥有同根血脉。
她攥紧了手,用力到浑身发抖,窒息的感觉刹那间迎面而来。
她看着眼前的那三个人,皆是像看着一棵摇钱树一般看着她。
贪婪、无耻、刁恶。
恨不得榨取她身上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王永微之前受了威胁敢怒不敢言,憋了那么久,这下全都爆发出来,一碗饭直接砸在她的面前——
“你臭清高什么呀?!不就是个读了些书的臭婊|子吗?让男人睡烂了的玩意儿,被睡傻了是吧?!”
“老娘当年就是没收彩礼,才让你那个死老爹欺负我、看不起我一辈子!自轻自贱的东西,哪家女人出嫁不收彩礼?!就你倒贴,就你不要脸,让你把钱拿出来养你弟弟你不养,现在收你一点彩礼钱又不乐意,真当你那几两骨头值钱了、硬气了是吧?赔钱货,下贱玩意儿……”
舅舅也是气急,跟着王永微就一起骂了起来,啐了她一口,“赔钱货!”
这情景,她不是没见过,前几年的时候,年年都能闹一回;
她也不是没有被骂过“赔钱货”,毕竟王永微从小骂她骂到大;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南楠长大了,有的话,她听得懂了。
可她从来都没这么冷静过。
她冷冷地看着那个所谓的母亲,正在歇斯底里地发疯发狂,像是自己这辈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看着自己那个不争气啃了一辈子老的舅舅,跟着义愤填膺,殊不知自己就是被他口中那些“赔钱货”供大的;
还有她的外婆,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却从不知体恤,十分乐于看见自己的女儿拥有了和她一样的思想,走上了和自己一样的路。
她们想同化她。
所以恨她的标新立异。
她好笑地品着那句,“赔钱货?”
然后抬起手,指着外婆,淡淡道,“是这个赔钱货生的你。”
指着舅妈,“是这个赔钱货给你生了一双儿女。”
最后指着小侄女,“也是这个赔钱货,可能是今后最有本事供你的人。”
她冷然直视王永年,“赔钱货?谁是赔钱货?最大的赔钱货,难道不是你吗?”
“混账!”外婆陡然大吼,垂凹的眼睛赫然瞪大,霎时显得十分可怖,她怒道,“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
王永年平时就是个控制不住脾气的男人,这会儿已经被她的话气得失了心智,怒骂一声,举着一个板凳就冲她砸去。
肥而壮的男人身体顷刻之间朝着她如山一般地冲过来——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南楠“啊”地一声尖叫起来,一时之间,舅妈和小侄女纷纷被吓得退了老远。
南苡机灵,推开南楠躲了开,可王永年又是粗臂一挥,那木凳子横扫过来,带着男人野蛮而真实的力道,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腰背脊椎上。
她被砸得一个趔趄,倒在沙发上,疼得直抽冷气,眼前一黑,差点不省人事。
她听见外婆和王永微此起彼伏的叫嚣助力声——
“打死她!打死她!不孝的东西!”
“继续打!这种死丫头打死了才好,留着干什么?!一点价值都没有!快打死她!”
她疼得浑身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撑起身子。
余光之中她看见王永年又举着一个木凳子冲着她砸下来,南楠倒在地上,扑腾着要过来护着她,哭着吼出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