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迫皇叔父为她选个驸马的这些人,同当□□迫李炎将她定为和亲公主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公主在他们心中从来都不是什么独立的人,那不过是皇权下一个小小的附庸,随时可以为了皇权牺牲,又随时可以为皇权所用罢了。
她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悲凉,笑得令人心惊。
原本熙攘着要跟随太师请命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话,呆呆地望向站在殿中的福微公主。
她双手交叠身前,长裙曳地,裙摆的金银绣样流光溢彩。
她提裙而跪,再一次朝高坐帝位上的李烁行礼。
“当日御花园,皇叔父曾问福微,除却金银财宝,还想不想要什么赏赐,福微当时不知,今日贸然,想问圣上,可还来得及?”
李烁紧紧攥着拳,但觉心里有种莫名的憋闷:“你且说,朕若能给你,定都给你。”
李忘舒抬手再拜:“臣女李忘舒,不求其他,只求一人。”
她声音清脆坚定,听得人心头猛地坠了一下。
众人都朝她看去,却见那福微公主未曾半分犹豫,斩钉截铁开口。
“臣女半生孤苦,无人可依。是他带我逃出樊笼,护我归京。如今大业既成,我李忘舒,只要展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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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鸳鸯
乾德殿中落针可闻, 乾德殿外,车令羽看向身边的展萧,神情复杂。
李忘舒声音郑重, 他们虽在殿外,却也听了真切。
内官本是拦着展萧的, 他一个公主府侍卫,本也不得到大殿前来,可偏偏遇上了车令羽。如今车令羽统揽禁军事务,那些内官不敢得罪, 是以他倒领着展萧到了这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也听到了他本不该听到的话。
大殿高高在上, 站在外面根本瞧不见里头李忘舒的身影,可她的声音却似犹在耳边, 让展萧但觉头脑空白。
他从未曾想过, 他会从福微公主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而此时的乾德殿中,李烁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缓缓开口,尚带着几分不确定:“你说谁?”
李忘舒却未有半分犹豫:“臣女心属展萧。”
安静了片刻的乾德殿,终于在这样的斩钉截铁中彻底爆发出来。
“圣上!历来从未有公主下嫁平民的道理。福微公主如今身份尊贵,驸马岂可如此草率!”
“臣附议!”
“圣上, 公主婚事事关重大, 怎可意气用事,还请圣上三思啊!”
“圣上, 微臣以为不妥!”
……
那殿中从震惊中回了神的大人们,呼啦啦跪下一片, 口中是“家国天下”, 可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便无从可知了。
李烁紧皱眉头,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肃静!”
殿中吵嚷的声音又一次戛然而止,跪伏在地的臣子小心翼翼地去瞧上首帝王的神情。
见那龙椅上的新帝神色淡漠,遂也不敢再去触霉头。
李烁这才重新看向李忘舒,开口问道:“你可知那展萧是什么身份?”
“是臣女公主府的侍卫,也是当初与臣女一同开启帝令之人。”
“你可知他既非世家子弟,又无功名在身?”
“臣女知晓。”
“你可知历来未曾有平民能做驸马的道理?”
“既非大宁律所不允,臣女愿为他破例。”
李烁站起身:“福微,朕再问你一次,一个既无家族扶持,又无功名身份之人,你当真要与他成亲?”
李忘舒亦坚定行礼:“臣女无怨无悔。”
“好,好啊!”李烁忽然直起身子大赞,“你是个有骨气的姑娘,朕早该看出来。你用情至深,却不知他当不当得起你这般抬举?”
“在福微心里,他就是世上最能令人相信之人。”李忘舒抬起头看向李烁。
前世远嫁西岐,今生逃命奔亡,过往岁月,真心待她之人少之又少,若论及出生入死,除却展萧,又能有谁呢?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时动心,但她总归有前世经历,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分得清自己的感情,更清楚知道,她对展萧之意,如今早已是倾慕之情。
那在世人眼中,已经破除陈规的女子,如今又有惊世骇俗之言。
试问整个永安如此多的贵女,谁又敢在朝堂之上大谈自己的婚事?
可她偏偏做到了,不只做到了,还坚定不移,不避分毫。
李烁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他看着李忘舒,就好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当年舒府的那个姑娘,只是彼时,那女子眼中尽是决然,早不见半分温情。
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胸腔里郁结的那团气好似更盛。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听见那帝王开口:“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