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这个身经百战的军人第一次开心的像个孩子。
隔年的冬天,于归晚出生了。
于衷小心翼翼的抱起这个小生命。
"这是……"他的声音都是如此的小心:"我的女儿。"感动的泪花在眼眶闪烁他看向宛柔,初为人父的紧张让他无所适从。
"起个名字吧。"
宛柔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牵起了他的手。
于衷克制着激动的心情,尽量保持轻柔的按着宛柔的指尖。
"这一生,守卫国家,保护子民是我的责任。"于衷眼含热泪的抬起头:"如今,我将是守候在女儿身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归来晚矣,余生守候。
于归晚的名字就此定下了。
故事听到这里不过就是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
她们并肩站着,陶苏有意无意的碰触她的手背。
安心的暖流在心底窜动,于归晚情不自禁勾起她的尾指。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在我十岁那年……"
于衷参与了一次秘密行动,回来的时候已经受了伤。
就在那个昏暗的夜里。
几个人闯进了这个温馨的家,宛柔在慌乱中将她藏在了地下室的入口用毯子盖了起来。
也许是太过于紧张,门留下了一道缝隙。
小小的于归晚透过缝隙看到了一生的梦魇。
于衷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
"不要!"宛柔流着眼泪倔强的挡在了爱人的身前:"不可以!"
"砰!"
可回应她的只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子弹穿过她的额头鲜血四溅。
一滴血透过缝隙迸进于归晚的眼睛。
明亮的视线变得血红,宛柔睁着双眼躺在血泊中。
那时,于归晚才知道人的眼睛原来真的可以是灰白的。
"宛柔……啊……"
于衷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宛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缓缓失去温度的爱人流下了不甘的泪水。
他艰难的爬向宛柔,一只脚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背反复碾压。
骨头断裂的疼痛不敌心痛半分。
"真有意思~"
"砰!"
于衷奋力抬起的头重重砸向地面,至死他的眼里依旧是宛柔。
说到这里,于归晚整个人都在颤抖。
陶苏紧紧的抱住她,只能用无声去安慰。
"一个月的法庭上……"于归晚颤抖着嘴唇眼前已经被眼泪模糊:"法庭上,刽子手站在尸骨上毫无悔意……"
理所当然的语气,嚣张至极的言语攻击着那个幼小的心灵。
长达十年的时间中,于归晚有无数次想要撕碎他们。
"陶苏……"
于归晚放声大哭。
"我在。"
陶苏哽咽着回应她。
"你不知道,那是我距离罪恶最近的一次。"于归晚紧咬着牙关:"所以,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陶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坚强的活下去。
于归晚捧起她的脸望进她的眼睛:"陶苏,这个世界就是有对立面,目的地只有一个,却有无数条路,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路都是对的。"
陶苏将她揽入怀中,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于归晚撕开,心底最深的伤疤的方式告诉了她。
这个世界有许多人用着自以为正义的方式惩罚着同等的邪恶,罪恶叫嚣着踩碎随处可见的残骸还要大张其词。
人们看到了刽子手刀下罪人大呼畅快,转身时便会唾弃执刀的人。
所以,相信的眼睛就不会再有看清现实的心。
窗外的雨拍打着窗户,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不断有叶片承受不住接连而下的雨滴坠地,可浓密的树木并不会在意。
与人一般。
陶苏想用怀抱的温度赶走于归晚心中的阴霾。
四处跑来的冷风却并不想让她得逞。
所以,才要更近一点,才要,更紧一点。
于归晚带她去了父母的墓碑前,陶苏才发现这里大多都是牺牲的烈士子女。
她们都继承了意志,坚定不移的与罪恶斗争。
哪怕,深埋在地下。
"那里。"于归晚指向了一旁空白的墓碑:"是我的。"
陶苏错愕的看向墓碑,心中忽的一紧。
于归晚却笑着说:"早晚都要有那么一天,但我想有意义一点。"
陶苏不由的握紧了她的手,固执的摇头:"你会好好的,我……我会保护好你。"
于归晚的唇角泛起一丝涟漪,斜斜靠在她的肩头。
虽然没有那么厚重,甚至有点单薄。
但足够安心就好。
"我们互相保护才好。"于归晚微笑着抚上她撑伞的手:"我脑海中的另一半就像现在头上的伞。"
陶苏抬头看去,头顶的伞笼罩着她们不偏不倚的包裹挡去了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