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什么?”
“……还试图轻生。”
唐翘楚脑海一片空白。
“她在哪?”
“你是说……”
“我问齐臻,”忍不住语气急切,“她现在在哪?!”
这通电话结束,唐翘楚急切地找自己的车。
原来有些前尘是绕不开的,她一边这么想一边认命。就在这个时候,唐翘楚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然后就看见前面有两个男人正在拉扯——
其中一个赫然是谢俊杰。
那绅士又有风度的油画大师谢俊杰,此刻看上去表情恐惧。抓扯着走在他前面一心要离开的男人,不知为何想要留住他。
那男人今天下午也在。忘了是毕业于哪所美院的画家,谢俊杰特别关照的后辈。
不知为什么,唐翘楚觉得自己应该躲起来。
蹲身到一旁的车身后,她就看见那用了几个月才肯牵她手的谢俊杰拉停男人,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被抱住的男人在一阵反抗后停息,最终在谢俊杰肩头颤抖地哭起来。谢俊杰四处望望确定无人,竟然吻上男人的额头安慰……
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副牌可真好……因为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假又如何。别人尚有勇气去追逐自己的真心,哪像她。
唐翘楚笑出声。
愿赌不服输的人下场通常很惨。比如她父亲,死在这上面。
又比如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求回她丢失的宝物。
可是再惨她都不管了,反正世界总是对的,齐臻总是错的。
现在,她只想多一个人陪着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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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达娜厄
第39章 跟我走
北京的夏夜到1点依然喧闹。服务生穿戴的齐臻拿着半罐啤酒从酒吧后门出来。
夜班中场,会像这样换着班休息。齐臻找到墙角蹲下,一边喝酒一边抬头,透过屋檐,看一旁的路灯。
这路灯已失修几日,今天突然亮起来。让她有些意外,又觉得惊喜。
酒精下去后,燥热的头脑清醒了一些。都说只有笨蛋才在夏天感冒,可是这样的夏天齐臻不仅感冒,还发烧了。
但不打算休息,还申请值了夜班,还在夜班期间像这样,出来偷闲喝酒。
突然就想起老居民区那个排水道。小时候,也曾这样一个人看对岸的灯,看多久都不厌倦。齐臻狭起眼。
从老居民区2楼摔下来失去意识后,她做了梦。又是那个挪威的森林的梦,又是下雨,又是像落水狗一样湿漉漉的质感……直到找到城堡,直到坐进浴缸,直到唐翘楚用毛巾擦她的湿发,再帮她把头发热乎乎地吹干……
梦和以前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姥姥出现在了梦里。姥姥坐在摆着丰满食物的长桌旁,笑着抚摸那只叫彼得的牧羊犬。
梦境很长,但片段反复就是这些。在梦中,她最爱的两个女人给她温柔,温暖,还有拥抱。如此循环。
然而,在医院里醒来。
醒来,便想起现实是什么。
姥姥发病那日,她画到午夜。又是因为什么想去和她一起睡,进门却发现事情不对。
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没有画画,如果早一点发现……一切会不会不同?
之后一直如此自问,周围的人又吵闹,说姥姥怎么留遗嘱把储蓄的一半给她?说她凭什么领那些钱,明明在姥姥身边,却没照顾好老人,让她就这么离开……
大人们逼到眼前的哭诉让她内疚到无法自拔,终于在某个时刻,听到了死亡的低语。
怎么冲向阳台的,她忘了。
人生中第一次背叛了画画,因为热爱这把刀子这次不仅伤害到了人,还毁掉了一切。愧疚压制住她,令她想逃开不需要她的世界,回到姥姥身旁。
……
事实却是,在医院里带着绷带醒来,连老人的葬礼都没能出席。
之后的日子行尸走肉。住院那段时间高弛常来看她。但她没有感触,不开心,也不难过。后来方琳也从上海回来,问她回不回学校,她摇头。方琳说那你跟我去上海。又摇头。
她拒绝了方琳,却没有拒绝她介绍的工作。
方琳介绍的工作就是做服务生。姥姥离开一个月后,齐臻来到酒吧。
很奇怪,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躲在这。这个8月她在北京,却不回家,住在酒吧逼仄的杂物间。
老民居那个家,她唯一的家,已被亲戚们收走。她的画和画具又被扔了,可是这次她觉得,扔得对。
虽然扔了,也换不回离开的人。
在酒吧她常喝酒。老板说虽然员工喝酒算半价,但你也不能喝到连工钱都拿不到啊。老板话虽这么说,其实很喜欢她。一来方琳同他是老相识,二来她长得俊俏,人又踏实,不像一般的小女孩娇生惯养,什么重活她都做。虽然嘴巴笨不会哄客人,但她不用说话,单是站在那里,就能令不少人因为好奇做回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