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话,想一直像这样撩动她的发。
突然很想听《梦里人》。想听男人唱“这梦人说心中不要等,这梦人飘走,为谁倾尽一生心伤透,此刻心想爱是永久。”
爱要怎么样才能永久?
她心中没有答案,却无法从这个对爱和永久都免疫的人身上移开目光。
无法移开目光,便一直坐着。任人们议论她和她是何时做成朋友,以什么为契机,又怎么竟然能变得那么亲密,她之前有过这么亲密的同性好友吗?那女孩是大一的谁……
也有男生鼓起勇气过来邀她唱歌或玩游戏,却都被她指指腿上熟睡的人,然后做出噤声的手势一一回绝。
到后来,也就没人再过来多问什么,任她那么守着她。
到凌晨四点半,聚会迎来又一波喧嚣。有人点了韩国舞曲,气氛便在震耳欲聋的乐声中重新升温。黑暗中只有摇晃的灯束和鲜明到刺眼的屏幕,醉的梦的都站起来,跟着乐声偏偏倒倒舞动……
除了她和齐臻。
如果用镜头定格,拍下这一秒钟,背景一定晦涩粗砺,就像磨花的胶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唯独她与她清楚。
静止的、安定的、仿佛永远都不会被毁损的,清楚。
***
天光。
拖着熬夜后疲惫的躯体去麦记吃了早餐,然后带着齐臻打车回学校。
这些或那些,都像磨花的胶片一般模糊,仿佛都是在梦中完成。
清楚的,是下车后往宿舍走的那段路。
虽然很困,但好歹在的士睡了一觉,脑袋尚能清醒一些。齐臻这边就很糟糕了,明明睡得比她多,却完全依然一副在梦中的样子,整个人像只无尾熊从后贴住她,以她为支撑,前进方向全交由她把握,走路也闭着眼。
因为背上分担的重量,步履比平时沉些。但却完全不介怀。
相反,她的心情很好。就好像2015年的第一个早晨,叶城晴朗的天气。
一边走,一边跟头搭在她肩上的人对话,或着自白。
“你是没骨头吗?”
“嗯。”
“眼睛都不睁,说梦话啊?”
“嗯。”
“就这么困?”
“嗯。”
因为她困了,便觉得什么都可以讲。
她承认了一件事实,也倾述了一个秘密。所以现在,她想确认这件事实、这个秘密在对方那里是不是真的如同她猜想那般、早就存在——
“齐臻……”
叫出这个名字后,唐翘楚转向女生耳边,用粤语轻声问了一句。
飞快地问完,希望问了也像没有;
希望她听不懂,又希望她听懂了也像没有——
“你系唔系中意我?”
良久之后,她听到女生轻声却肯定地回答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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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愚人之船
第27章 回家
考完最后一门的第二天,齐臻踏上归途。火车还未发动,已经开始想念这城市——
想念暖冬,海风,阳光;想念虾饺,凤爪,奶黄包;想念基础部摇着风扇依然闷热的教室,画材店外面的大排档,夜里在宿舍阳台上开一罐菠萝啤……
想念至今听不明太白的粤语。
一学期过去,齐臻觉得自己的粤语没什么长进,说的最标准的是“我识听唔识讲”——
不好意思,我只会听,不会讲。
其实,她连听都听得云里雾里。
她语感不好,又不费心去学。听不懂也不介意,即使有时同学用粤语闲聊起来忽略她,她也无所谓。
高弛这个家伙则完全不同,他喜欢热闹。听不懂旁人讲什么的时候,他张牙舞爪也要打断别人,大吼“你们又在聊啥快点告诉我”,然后跻身成为谈话圈的一分子。他粤语学得得心应手,现在讲得一口噼里啪啦的外省白话,虽然完全不正宗,但当地人能听懂个大概。
这次的火车票也是高弛帮她拿的。学校统一订票,但是要完成的手续在齐臻看来十分繁琐,听高弛说了半天也搞不清要先填什么后填什么,惹得她后来耐性全无。
“算了算了,你身份证给我!”最后,高驰无奈。
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和高弛一起体验了一把春运时期的硬座。
人满为患,即使“有座”也被挤得扭曲。她还好,上车倒头就睡,苦了高驰一直醒着忍耐。
到第二天起来,去上厕所外加洗漱,过程竟然进行了几十分钟,因为每跨一步,都要跨过一个坐在地上的人。这一步脚抽出来,下一步还要找缝隙往里面扎。
“头疼。”回到座上,忍不住念叨。
“你跟一个失眠整夜的人说什么头疼。”为了睡眠,大清早就打开昨天买的啤酒自己灌自己的高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