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晴说着又搬出一幅画来——
“学姐,画这些画的人其实你认识的……”
刚这么卖完关子,任晓晴的手机就作响。一看来电显示,女生拧紧眉头。
“学姐,我去接个电话?”
“好。”
任晓晴离开后,留她一个在教室里看画。
这一幅画的,是花。
如果说刚才那副仍循规蹈矩,那么这一副则不受任何束缚,完全是画者自己的画。
形态消缺了,更多的是意识。在有月亮的夜晚,深红色的花簇浸染上月光和灯光,在低云的夜空下自由绽放……
画者的视角是从下向上的。向上望,便看到了近处的花和和远处的月,艳色和黯色相互冲突,又奇妙融合……
很美。
这时候来教室的人越来越多,都立刻注意到她,还有人开始议论。
她却都听不进,好像彼岸再喧嚣,都是别处的事。
他们在一端,她和眼前的画在一端。
她只被它吸引。
看得那么深,看得那么久,还因为她心中明白这花是在何地盛开——
图上画的,分明是她和齐臻初见那晚。
为什么都是看花,齐臻就画出了这样的画,她却只能在无人小巷哼一首失意的曲子?
她已经放弃做梦了,却还是被这落差折磨得心生疼,只觉得一扇无形的大门冰冷地横在面前,把她拒绝在门外。
她在外面,齐臻在里面。
想到这里,完全分了心。注意力游弋,就发现有一个人在她斜后方站着。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早与她看同一副画。
猜到那是谁,唐翘楚回头。
一跟她对上视线,感觉好久不见的齐臻又露出那种她熟悉的怯,看上去想要说什么,又半天整理不出字句。
心情复杂,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觉得齐臻这样子真是可爱。
风险系数瞬间上升。
齐臻说不出话来,便又是她先开口——
“我来看你的画。”
齐臻点点头,却垂着眸连看也不敢看她,更不敢看自己的画,神情比平时还显得卑微。
提到她的画,她似乎很不好意思。
察觉到这一点,便想要鼓励她。即使耳边又开始警铃大作,仍然顶风作案,再一次对着小女孩说出自己的心声——
“我一直很喜欢你的画……喜欢很久了。”
第22章 翘楚
齐臻紧张的眉头明显松动了一些。“这幅……没有画好……本来想加深蓝色进去……可惜再怎么构图,我都找不回当时的样子了……”
她说的深蓝色,是她那晚的衣裙。
现在,她真希望能回到几十天前那个夜晚,站在那里等着她,任她画完。
同时也才发现与其说她是她的画中人,不如说她只是她画里偶然捕捉到的色彩。
一次过后,再入画也不知会是何时。
除此之外伤人的还有,她觉得望尘莫及的,对她来说却是“没有画好”。
“学姐。”刚想到这,又听齐臻叫她。
“嗯?”
“见到你,我很高兴。”
完全外露的喜悦,和克制无效的羞涩。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眼光在闪动,耳尖也红着……
她一定不知道。
心绪被掀起,正在想该如何回应,身后就响起一个洪亮的男声——
“齐臻在吗?”
回头一看,发现在门口喊话的是美院公认的另一个“天才”——
大四的雕塑。
被雕塑叫出名字的齐臻显然不清楚状况:“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向来轻视女生的雕塑走过来,上下瞥一眼齐臻,声调武断:“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追来的任晓晴终于赶上雕塑,“师兄你要找的人,就是她呀。”
听闻这句,雕塑的五官瞬间扯动:“齐臻是女的?”
齐臻不悦:“你有意见?”
“……意见留到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先跟我走。”
说完这句,雕塑大步过来,不理齐臻的抗议用蛮力拽走了她。
“班导让齐臻去帮师兄画画,所以……”看出她一脸在意的样子,任晓晴从旁解释。
唐翘楚回过神,藏起自己的担心。
也是这时,上课铃声响起。任晓晴又看向她,不自觉露出送客的神情。
“我先走了。”不等女生开口,唐翘楚先说。
随后,她朝着门口迈步,风姿漂亮地离开她永远都无法属于的课室。
***
平庸的男人出生在木匠家庭,喜欢画画。一开始,家中都觉得他能成为一个画家。
然而现实却是,他很平庸,画到后来不得不子承父业,重新以木匠糊口。
但是在木匠却也拥有两样天分:
第一样,是他辨别画的能力;
第二样,是他对妻子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