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是余宛兰抱着她,紧紧握着她颤抖的手——
“阿楚,我们母女一定要过得好。”当时,在黑暗中咬破了下唇的余宛兰这么对她说。
余宛兰说到做到,不仅靠自己一个人把生意做大,还带着通过嫁人获得的资本搭上了不同的富豪,几个城市辗转,终于带着唐翘楚做成了人上人。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金钱能建起围城,城墙越厚,住在里面的人越安全——
这个世界不是玩具城,这个世界,是钞票铸就的。
最艰难的时候,是余宛兰紧握住她的手。这一路她们一同走来,她知道她疯,但她更知道她有多不易。
所以她不会违抗她,不会违抗金钱,更不会违抗跟有钱人恋爱。
唐翘楚的爱情观很简单:找到对的人,跟他一生一世。
是谁规定这样的人不会出现在黄金围城里呢?
她这么美,又好不容易进了黎家,凭什么不能嫁得好?
带着这种心境交往过几个二世祖,但都不了了之。原因无非是男人们想跟她进一步,却发现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潇洒风情——
她连衣服都舍不得脱。
“你如果真的爱我,又怎么会拒绝我?”这么质疑她的时候,男人们眼神浑浊、表情焦急,恨不得马上像当年那个人渣老师一般把她摁到床上。让她单是看到他们,就心中作呕。
所以,她想,她确实是不爱他们。
于是,男人们也纷纷得出统一的答案——
“她只是想玩玩。”
然而一个男人虽然离开,下一个很快又会出现。于是她的身边蜂蝶不断。
对她跟过家家一样的恋爱,余宛兰向来不理。然而今年年初,余宛兰却提出要她整理整理身边的关系——
“你爸爸说,允许你上桌了。”
会得到这般待遇,跟老太太在一年前去世有很大关系,但也离不开余宛兰这些年的努力。
所以,她不会违抗余宛兰,她一招手,她便穿着一身红裙,奔向那些看上去希冀无限的黄金宴席……
虽然现实是,在黄金宴席上,她被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猥琐地抱住。
唐翘楚往烟灰缸里点点烟。
每次遇到这种事,会逃去的地方就是边境——
《简单记录》就是高一那时被排挤得厉害,独自躲到影版开的。
在网络彼端那个虚幻缥缈的乌托邦,她看电影,读书,听音乐,评论画作……追求精神世界中完美的一切,只看艺术的真正价值,视金钱为粪土。
然而,事实上,《简单记录》掺了很多水分。什么影版最高阅片量,全是假的。其实很多电影她根本没看完,或者甚至看都没看过,直接读完网站上的介绍,写几句评论就装已阅。
她不是撞羽。撞羽只是她捏造的虚幻。
真实的她很美,但也很丑陋。
唐翘楚吐一口烟,觉得在这像夏天的秋天,夜风竟然有些凉了。
就在这时,私信声响起。打开来看,是独角兽——
“《梦里人》真的很好听。”男人说。
这是她真正听过并且喜爱的一首歌,现在这个人来告诉她,说很好听。
唐翘楚抱紧自己。
这个虚幻缥缈的人,从来就不在她对未来的计划中。但是在像今晚这样狼狈到自怜时刻,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感性——
“独角兽,过两天林真来叶城开讲座,我会去。”
“……我知道。”
“如果你在叶城,你来吗?”
男人犹豫了很久,却还是答她——
“不。”
“胆小鬼。”
“……没有办法,我不喜欢林真……”
因感性升起的期待骤然冷却。唐翘楚退出边境。
这样也好,要走在对的、稳妥的路上。不要虚幻缥缈,更不要期待错的人。
杵灭烟头,唐翘楚倚窗,出神地望江对岸璀璨的高塔。
第10章 面姬
齐臻下楼,就见等她的高驰跨坐在不知从哪搞到的二手电动车上。还未走到,男生先抛给她一顶安全帽。
“闷死了。”
“闷也要戴啊。为了安全,”高弛头也不转,“还能防晒,多好。”
不怕晒黑,但怕晒出斑——突然想起撞羽这么说过。
齐臻深吸一口气。
一想到撞羽就觉得紧张。这段时间犹豫又纠结,每秒都在改变主意。踌躇出的最终结果就是现在,她坐在高驰的车上,准备出发去看林真的讲座。
虽然,她明明跟撞羽说自己不会去。
“高驰……晒出斑了……该怎么办?”心不在焉地问。
“你一个女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准备出发的高弛漫不经心,“干嘛,你最近长斑?”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