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伽垂眼墨蓝色丝绒盒,轻眨眼睛,抬眸笑道:“我跟他还没有和好,但我认为一切都朝最好的方向发展。”
伦敦腔是优雅矜持的语调,陆遥伽赋予这种语调几分跳跃的柔软,让人想起在盛大阳光下绽放的红玫瑰。
*
晚上,在去周月浔的套房前,陆遥伽给家里管家打电话,“玛利亚,再收拾出一间卧房。”
玛利亚诧异,“是季先生要过来住吗?”
但她记得,季先生前几天就去华国了。
“不是。”陆遥伽说:“是我的男朋友,我会邀请他过去小住,他的饮食喜好,我一会儿发给你。”
在敲门之前,陆遥伽忍不住揪了揪她的墨绿色丝绸长裙,裙摆扫到娇嫩脚踝,似乎有些冷。
走廊华丽宽阔,地毯柔软绣着繁复的花纹,头顶的流苏灯散发静谧光泽。
深夜如此寂静,就算她做什么羞耻的事情似乎也不会令人发觉。
她抬起手,鼓起勇气,打算敲门。
虽然她有房卡,但只有敲门能体现她无畏的气魄。
但没等敲门,门自己就开了。
陆遥伽只好把手藏在背后,假意朝外面张望,“咦,这里风景挺好的,对吗?”
周月浔目光从她纤细精致的锁骨移开,转而看她的眉眼。
今日,她似乎打扮得格外隆重。
周月浔敛下眉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哪里有风景?”
他的声音低沉清润,透着丝丝温柔。
陆遥伽改变主意,不再装模作样。
她一贯有把一份情意装点成十分的本事。
她仰眸,莞尔笑道:“你就是我的风景啊。”
周月浔反应却是平淡。
被陆遥伽用情话调侃多了,他的心似乎变得不那么容易软化。
他平静说:“进来坐。”
陆遥伽笑着跟他走进套房。
周月浔去中岛台倒水,陆遥伽坐在深棕色意大利沙发上,微笑观赏她手心里的一对戒指。
主灯悬挂在她头灯,铂金戒指似乎被白炽灯晕染,显现出跳跃的光辉。
她看着那枚戒指,发了会儿呆,再抬眸,便看到静静伫立在前面的周月浔。
他不知站了多久,以使姿态这般静默。
他垂眸,手指微曲,把那个丝绒盒拿过来,他微凉的手指刮过她手心,丝丝缕缕的痒。
在他打开戒指盒的那一瞬,陆遥伽忽然抬眸,认真说:“周先生,我对我们的未来是很有诚意的。”
周月浔缓缓抬眼。
他声音静寂,“我知道。”
“但。”平静片刻,他又问:“陆遥伽,你已经确定要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嗯。”陆遥伽点头。
她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面对面,她声音柔软而坚定,“周先生,我愿意跟你试一试。”
这一生,她被很多人放弃过。
母亲的漠不关心,初恋的抛弃,曾经恋人的忽然死去……这些过往都打磨她原本柔软的心脏。
本来,她已经不打算再爱任何人了,但现在,她想试一试。
她知道如何反击害她的人,但不知道该如何回报真正对她付出的人。
周月浔帮她那么多,她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
躺在床上,陆遥伽任由周月浔帮她吹头发,他的手指保养得很好,指腹柔软,只有细微处才有细细的茧子。
叶瑾容说过,年少时,周月浔是要去西疆狩猎的。
被他这样照拂,陆遥伽有些心猿意马。
但总不好直接邀请,这样未免显得轻浮。
陆遥伽打算循序渐进。
她转过身,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瞧着他。
她的眼眸似珠玉,光艳无限,认真看人时总显得有几分缱绻深情。
陆遥伽深知这一点。
她希望周月浔可以从她眼睛里窥探到她想干什么。
但很显然,他没有。
他只是放下吹风机,揽住腰扶起她,收拢她在怀中,他怀里是丝丝冷淡的沉香。
就如他说话的语气一般性冷淡。
“你想告诉我什么?”
陆遥伽垂下眼,打算矜持到底,她随意找了个借口,说:“邀请我想你去我家做客,怎么样?”
周月浔笑了下,慢悠悠说:“当年,你把鸢尾园的公寓卖掉,就是为了买伦敦这个庄园,是么?”
被人拆短,陆遥伽一点不惊慌,反正她知道周月浔对她没下限。
他不在意她跟其他男人是否暧昧,他会一直信任她。
只是,她没他那么包容。
每想到那一群觊觎周月浔的女人,陆遥伽心底无可抑制沁出毒汁。
她故作漫不经心说:“当年我把鸢尾园公寓卖给章玥,使她成为你的邻居,怎样,你们有没有擦出火花?”
这话里有几分试探之意,只有陆遥伽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