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钦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他弟弟之间不甚牢固、却很难得的连接一寸寸断裂。他张口结舌,没有办法。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司钦点点头,充满负罪感。
“你怎么说得出口?”
说完这两句,滕哲飞一言不发,宛如冰窖般散发着寒气。司钦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知怎么是好。
然后,滕哲飞忽然爆发了。他指责司钦故意报复他,因为他妈妈抢走了爸爸,所以司钦要抢高步芸,让他失去一生挚爱。
司钦又惊又怒:“你别东拉西扯!我们的事,和上一代人有什么关系?我要不是看你这人还可以,我都不想和爸爸那一圈人有任何牵扯!”
滕哲飞也明白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他心慌得不行,得找点什么支撑住自己。高步芸是他什么人呢?她可能根本不喜欢自己。不是司钦,也会有其他人把她抢走。可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该是司钦。他们是刚刚见面,可他是他亲哥哥。他小时候每逢新年去庙里祈愿,祈求全家平安,一直是把他这个哥哥算进去的。
他胸中炸开一锅粥,突然站起,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他还是赌气的口吻:“我走!我不要跟你睡在一起!”
司钦想了想,觉得今晚让他这么离开,他们脆弱的兄弟关系就真的再也没关系了。他上前阻止了一下:“你别跟个小孩一样!”
哪知滕哲飞“啪”一下拍开他的手:“别碰我!”他接着又重重打了司钦一拳。
司钦火了:“你还动起手来?”
他阻止滕哲飞收拾行李。滕哲飞被他一拦,更是非走不开。兄弟俩在小房间上演全武行。
论身手,滕哲飞养尊处优,远不是司钦对手,但司钦一要顾及脸,怕受伤不好上妆;二也留了情,所以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制住滕哲飞。
他从后钳制住滕哲飞,让他一动不能动。滕哲飞还试图挣扎。
这时有人拍门,一个大嗓门在外叫:“还让不让人睡了?”
司钦箍紧滕哲飞,威胁他:“她就住隔壁,你要她过来看见我们这副丑态吗?”
滕哲飞不动了。
又过了会儿,外面没了动静。司钦看看时间,已经过十二点,高步芸大概早睡死了。
他去浴室,确认了下自己的脸没受伤。他拿毛巾擦了把脸,又重新打湿毛巾,扔给坐在地上发呆的滕哲飞:“擦擦,冷静一下。”
滕哲飞依言狠狠擦了擦脸,把脸上皮肤都搓红了。他疯过了,开始尝试接受现实。
“你们,”他自虐似地寻找措辞,“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我还没跟她说过。我觉得先和你沟通一下比较好。”
滕哲飞一惊,心里重又燃起了希望。他双眼发亮地盯着司钦。
司钦居高临下斜视着他。他的心在一点点变软。
滕哲飞咬了咬嘴唇,他说:“哥,我明天上午十点离开这里。你给我半天时间,好不好?在这半天里,你不要和她说任何话。我若再不成功,你就向她告白,我也不管了。”
司钦盯着他:“我要告白成功,你恨不恨我?”
滕哲飞摇摇头:“不恨。”
“恨不恨她?”
“不恨。”
“我们还是好好的?”
“哥,你永远是我哥。”
司钦笑了,走过去揉揉滕哲飞的头,把他抱在怀里,他说:“好,就给你半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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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步芸晚上依稀被一阵打斗声吵醒,心里有点害怕,但又懒得下床去探个明白。过了会儿,打斗声消失了,她又陷入睡眠。
一大早,她再次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她本来睡得不大踏实,一觉被打断两回,让她气恼非常。
她看了看手表,才早上六点十四分。不知道哪个失眠症患者跑来扰人清梦。
她打开门,外面站着西装笔挺的滕哲飞。她现在对滕哲飞突然掉落到她面前这件事已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依旧很不开心。滕哲飞没眼色,十次中九次都出现得很不是时候。
她冷冷地问:“你有什么事?”
滕哲飞看看她:“进去说。”
高步芸本想一口拒绝,但觉察到滕哲飞这次有点不同寻常,就让了步。她说:“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滕哲飞走进屋子。床铺好了,高步芸在薄薄的真丝睡衣外面套上了棉袄,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她公事公办地看着他:“说吧。”
滕哲飞看到她就变得有些失常,舌头在嘴巴里乱跑,随时随地有许多胡话要喷涌而出,但这次他拼命克制住了自己。
他直入主题:“司钦是我哥哥,你知道吧?”
高步芸眯眼看着他,像突然察觉到危险的猫科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