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一点。”俞南枝皱了皱眉,降低了音量。
“…”原来俞南枝真的打算认真钓鱼啊。
他看向对方优越的侧脸,俞南枝眼睫很长,不是女孩子的长而卷,虽然浓密青黑,很直,在眼底下留下阴影。
对方专心致志地看着湖面,小声地道,“你那不是慕弱,那我当没人要的狗崽子取乐嘛。”
陆眠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有放在心上,我是不会抓着不放,但是有事没事,也可以拿来刺你两下。
“狗崽子也是可爱招人疼的狗崽子嘛。”
你赢了…
俞南枝瞪了陆眠一眼,然后听到惊呼声,何老先生和何文杰钓上了一条大鲫鱼。
老先生乐呵呵地收网,何文杰冲着俞南枝喊,“南枝,你看你们一队我们一队,来比比呗。”
“成。”
盘腿坐在地上的陆眠有些惊讶,俞南枝这好胜心。
在听到那边一条又一条地进桶,俞南枝鼻尖冒起了汗,“你这饵是不是有问题?”
“不会吧,和爸他们是…”
“嘘!”俞南枝严阵以待,像是阻击手即将要集中目标一样,猛地一抬杆,是个垃圾袋。
何文杰在那边哄笑出声。
俞南枝神色凝重,他收着渔线,看到陆眠把垃圾袋取了下来,对方朝他道,“挺没公德得,要不今天我们把这湖里的垃圾袋都钓完,也算是帮村里做了件好事。”
“我看行。”
俞南枝不吱声,半晌,才问,“二哥你是不是没拿一样的鱼饵给我们?”
“那是我拿的…”陆眠有些许语塞,其实俞南枝的语气很平常,但是陆眠就是听出了些许委屈的意味,“而且,都是蚯蚓。”
“那么想赢?”
“嗯。”
这声嗯,真的好乖。
“我就,在部队里我就没输过给二哥。”
“是我钓的又不是你二哥钓的,南枝,他就是狐假虎威。”何老先生淡淡地道。
“说不定二哥钓,连垃圾袋都钓不上来。”陆眠应和着。
何文杰挠头,“是的,南枝,你知道,二哥我就是嘴贫。”
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生怕刺痛到俞南枝的自尊心。
被这样维护的感觉,虽然陌生而奇怪,但还是让俞南枝觉得,很温馨。
“那也不能输给爸啊…”
“…”何老先生愣住,他想摸一下胡子,但是发现自己没胡子,他看着自己的一桶鱼,这鱼能蹦回湖里去不?
何文杰同老爷子挤眉弄眼,“其实小叔也没钓到多少…”要不我给您倒回去?
陆眠摸着下巴,皱眉,他要不跳到湖里把鱼捉住挂俞南枝的鱼钩上?
“我说句玩笑话,瞧爸和你们三个紧张得。”俞南枝笑出声,然后闲适地靠回轮椅。
“呃…”
何文杰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地道,“南枝,变坏了啊。”
“近墨者黑。”
“…”靠得最近的陆、墨、眠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俞南枝到最后也只钓上了拇指大三尾鱼,臂膀都酸了。
他们带了吃的,在这里吃过中餐后,下午换陆眠钓。
可陆眠确实不会钓其它非人的鱼,连个垃圾袋都没钓上来。
陆眠总觉得,俞南枝严肃地看自己的神情时,比看公司里那些没能很好完成工作的员工还要废物。
就是觉得把俞南枝能冒黑气。
眼看着快要到黄昏了,老爷子看不下去了,悠哉悠哉地把大鲤鱼放进桶里,“那边那山坡上,黄昏时景色很美。”
能把平原里的小村庄收进眼底,一块一块的稻田,炊烟缭缭,黄昏时分,世界都是淡金色的。
因为小孩子都会被叫回家吃饭,也不会被打扰到。
俞南枝望了眼,那小山坡不高,也不陡,但是有很多石头还有矮小的树,他的轮椅肯定上不去的。
“你们去看看吧,城里哪能看见这样的田园风光,我和小叔再钓会,然后回去做饭,天黑后刚好能吃上饭。”何文杰也道,“轮椅我帮你们推回去。”
“我…”俞南枝话没说完,陆眠已经蹲在他身前。
他下肢完全使不上力,虽然自己轻了很多,但是,也蛮难背的。
“小叔难得这么懂年轻人的意思让你们去谈恋爱了别和鱼死磕了,南枝,你就顺势而为了,别害羞嘛。”
“我不古板吧何文杰。”何老先生不高兴了。
“您看着挺古板的。”
“…”
俞南枝最终还是伸出双手,爬在陆眠背上,陆眠托住他的臀部,很轻松地把他背了起来。
他很轻很轻,那么高的个子,可能120斤都还不到。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何文杰微笑着说,“您还觉得这个陆眠靠不住吗?”
“靠不住。”何老先生再次抛出了饵,“如果是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