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这么说,许寒封反而更加自责起来,只是他早已不是冲动的年纪,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那个西域头陀的。不愁是怎么死的,我也会告诉皇上的,他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许寒封离开李园,也不停歇,径直赶去皇宫,他在宫外除下易容,如今已经夜深,若非他有皇上给的金牌,皇宫众侍卫们就算认得他的脸,也不会放他进去。
皇帝这几日本就心事重重,辗转难眠,何况他知道许寒封等人今晚要去那“非人间”调查西域头陀是否在那里留下了什么线索,若是找到什么,许寒封一定会回宫禀告。
因此这时时辰虽晚,他仍没有睡下,就待在御书房里,刚刚送走了光王之母——娴妃,终于落得清净,自个坐在灯下翻书,也没怎么看进去。正在想:“不知道他们在‘非人间’都查到什么了?”忽然听到太监通报说许寒封过来了,连忙要许寒封进来。
许寒封走进书房,给皇帝请安,皇帝抬抬手,示意平身,问道:“你们查得怎么样?”
许寒封道:“回皇上,那西域头陀确实在‘非人间’里留下了三样东西:一个青瓷小瓶,里面装着粉末,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一个木盒,盒里放着一朵天竺来的金波旬花;还有一件僧袍。”
皇帝沉吟道:“这三样东西倒有意思,贾珂是怎么说的?”
许寒封道:“这金波旬花有毒,贾爵爷中了花毒,昏迷不醒,”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哎哟”一声惊呼。许寒封顿了一顿,知道这是春笙公公的声音,他见春笙给贾珂泼了一盆脏水后,竟然还这般挂念贾珂,心中又好笑,又不解,只当作没有听见这声音,缓缓道,“还有……还有李不愁李大人,他碰到了花瓣,已经过世了。”声音中似有哭音。
皇帝听到有人死了,其实心里半点也不惊讶。自打谢麟去猎场转了一圈,便从真变假后,他就觉得京城这地面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然他也不会急急地把儿子们都叫回宫住。只是想到李不愁才思敏捷,相貌英俊,不免可惜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为朕办事,才丢了性命,朕不会亏待他的。”
又问许寒封经过,许寒封一一说了,还不等皇帝说话,就见春笙自黑影里走了出来,颤声道:“皇上,这金波旬花实在可怕,李大人只是摸了摸花瓣,就被毒死了,贾大人怎会只是晕倒这么简单?”
在皇帝心中,一百个李不愁的分量,只怕也比不过贾珂一人的分量,他听到春笙这话,也没计较他冒然插话,说道:“这话不错,让太医看了吗?”
许寒封道:“卑职离开的时候,陈公公曾经问过王怜花,是否让梁太医过来给贾大人看一看,王怜花当时就拒绝了。卑职想,王怜花总不会害贾大人,他这么做,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
春笙嘴角微露嘲讽,说道:“那可未必,他若真是为了贾大人好,不应该让太医给贾大人看一看吗?他自己又不是医生,难道不怕贾大人有个万一?何况……嘿,这些江湖人满口胡话,没一个可信的。那黄药师的女儿骗了贾大人那么久,直到朝廷不再通缉她父亲了,她才把自己的身世坦诚相告。这个王怜花千万别是吴明的人,怎么今天晚上,贾大人、李大人还有那个绿衫女都出事了,就他自己没事!”
他这话其实只是一时气话,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皇帝和许寒封听到他这话,不由得心头大震,想起当日王怜花在朝上承认那些罪行这事情了。
皇帝心道:“贾珂说的那些事自然不是假的,他确实遇见了王怜花,也确实和王怜花相爱了。可是京城的这个王怜花,真的是王怜花吗?这个王怜花,为什么要认下那些足以让朕诛他九族的罪行?
先前因为那西域头陀的事,我可找来过平一指,向他询问这十香软筋散的事。他说王怜花和金花银叶夫妇一样,都中了十香软筋散,金花银叶夫妇中的十香软筋散,药性不过两三天就消失了,怎么王怜花到现在武功都没恢复呢?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可是武功却很难练得一模一样,中了十香软筋散,导致武功使不出来,还真是一个绝妙的好借口!”
心念一转,又想:“如果他是假的,当时他为什么不否认贾珂的话呢?嗯,我知道了,当时贾珂揭穿了他们利用假叶孤城布的局,已经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如果他否认贾珂的话,贾珂当时就会看出他是假的来。
那他还不如隐忍不发,留在贾珂身边,随时等着给贾珂,不,是给朕致命一击!唉,他这不就做到了么!贾珂是跟他一起,才遇见了几千条毒蛇,差点丢掉性命。那几千条毒蛇,多半是吴明放的,吴明为什么知道他们会去那里,当然是王怜花告诉他的!若非贾珂自己有能耐,他早已经葬身蛇口了,这个假王怜花是吴明的同伴,那些蛇当然不会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