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说完,便不再理睬他,将王怜花打横抱起,然后离开了客房。
他从前听王怜花说过迷魂摄心催梦大法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如果施术者不解开,那么被施以此术的人就永远不能恢复心志,只是不知道像王怜花这般被自己反噬的会是什么情况。
贾珂走回房间,将王怜花放在床上,然后找人要来一条极粗极结实的绳子,他用绳子将王怜花的双手手臂双腿都固定床上,确保他即使醒过来,也没法动弹。
做完这些,他就坐在床边,默默看着王怜花熟睡的脸庞,此时再想起那日他从悬崖下坠落下来的情景,已如隔世一般恍惚,只是心情却是一致的,一想到自己总算活了下来,总算回来见到了他,心里就欢喜的快要炸开。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王怜花的脸颊,从眉毛下到眼睛,自鼻梁到嘴唇,动情处忍不住探头吻了一吻,亲吻后抬起头来,看王怜花仍然无知无觉的睡着,忽然就想起了睡美人,不由好笑起来。
到了黄昏,王怜花总算醒过来,可是他醒过来时,神情仍是木木的,往日他的眼睛最是神采飞扬了,此刻也灰沉沉的,没半点灵气,浑然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贾珂唤他名字,他也不理睬,反而双手用力挣脱绳子,似乎很想继续重复昏迷前自杀的举动,好在此刻他神志不清,不认得人,也不记得用内力,不然这绳子只怕未必能困得住他。
贾珂早知道他醒来时会这样,此刻见他这模样,也不灰心,伸手点住他的睡穴,然后解开绳子,抱起他来,走出房间,正好碰见殷离。
殷离道:“他醒了?”
贾珂道:“差不多。”
殷离道:“原随云死了。”
贾珂随意道:“哦,怎么死的?”
殷离道:“他自杀的。”
贾珂道:“别忘了检查下他的尸体,看看是不是诈死。”
殷离怔了怔,笑道:“你想的还真多,好,我一会儿就去检查。你要走了?”
贾珂点点头,道:“我得去找我岳母啊,这世上能解开这迷魂摄心术的人,只怕只有她一个人了。”
殷离噗嗤一笑,道:“你叫岳母叫的还真顺口啊,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一段路吧。”
贾珂笑道:“何必这么客气,就是我带来的那个小姑娘还要在你们这里住几天,劳烦你多照顾了。等童姥回来,你要是下山了,可以给我写信,我也挺久没见过叶孤城的了,出海去白云城玩玩也不错。”
殷离脸一红,大大方方的道:“好。”
又把几个包袱递给他,道:“这是给你准备的,也没什么大东西,就是些吃的,在路上吃吧。”
贾珂嗯了一声,让殷离把这几个包袱绑在自己背上,然后抱着王怜花下了山去。他们的马车停在接天桥之前,贾珂抱着王怜花走过接天桥时,就见远处落日的余晖落满了整个山谷,就仿佛天上的仙人打翻了胭脂盒似的,远处的白云和灰绿的山峰都染成了红色。
贾珂站在锁链上,凝目远望,只觉得心情也舒畅不少,他紧了紧怀里昏迷不醒的王怜花,笑道:“怜花,这里好美。”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不以为意,走过锁链,将王怜花放在车厢里,然后解开系在树上的缰绳,摸了摸这几天被灵鹫宫弟子喂养的皮毛光亮的骏马,跳上马车,扬起马鞭,驱车驶下缥缈峰去。
他下山不久,就雇了个车夫,因为点穴时间久了会让人气血亏损,贾珂也不敢一直将王怜花的穴道点住,过了一天,他总算不再记得原随云那句“你自杀吧”,只是像贾珂在书里看见的那些中了迷魂摄心催梦大法的武林高手一样,面容僵木,神情呆板。
好在也很乖巧听话,贾珂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跟他说吃饭,他就开始拿起筷子,一板一眼的吃饭,跟他说睡觉,他就躺到床上,闭上眼安然睡去,原先他受伤,贾珂就照顾他照顾惯了,此刻倒也没什么手忙脚乱之处,只是心里不好受,每天哄他说话,虽然不见任何起色,仍是坚持了下去。
因为王怜花没跟他说过王云梦现在身在何处,贾珂只能去王森记的铺子里打听消息,所幸这么多年过去,王森记的暗号竟然没换过,贾珂一打听,知道王云梦可能现在正在洛阳,又驱车赶去洛阳,过了一个多月才到,此时已经是夏天,距离他和王怜花重逢的日子,竟快过去一年了。
贾珂看着王怜花,笑道:“一会儿就要去见你母亲了,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王怜花睁眼看他,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贾珂早已习惯他这样,从怀里拿出一把檀木梳子,将王怜花的头发打散,细细梳好,挽了个髻子,左右端详,然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道:“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