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微微一笑,说道:“你怎么知道王云梦不想杀你?倘若我所料不错,王云梦最初的计划若能实现,你这时早已死了。哪知事与愿违,前些时候,发生了一件她意料不到的事情,毁了她的计划,她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因此你得以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江玉郎冷笑道:“什么事?”
小鱼儿道:“你在苏州做采花这勾当,被贾珂抓了现行,然后贾珂命令官府通缉你。这件事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清楚,你做采花这勾当,被朝廷通缉了,你的移花宫,包括移花宫名下的无数产业,都受你牵连,被朝廷查封了。移花宫从此姓李不姓江,王云梦手上虽有你的孩子,却也无法继承移花宫,她的计划一败涂地,自然只能临时改变计划。”
小鱼儿说的移花宫被朝廷查封这件事,实是江玉郎毕生的恨事,他每次想到他的移花宫,就恨得想要杀死贾珂。这时听到小鱼儿的话,江玉郎又一次想起移花宫来,呼吸渐急,苍白的脸颊之上,涌现出一阵红潮。
小鱼儿道:“王云梦新的计划,就是留下你的性命,要你和她一起对付贾珂、王怜花和快活王。
便如我先前所说,你们打算先擒住王怜花,囚禁在某处,杀死贾珂和快活王,再以王怜花的名义,继承贾珂和快活王的家产,然后将你们的孩子推出来,最后杀死王怜花,以你们的孩子的名义,继承王怜花的家产。后来王云梦对这些事情的顺序稍作调整,第一步便是将你们的孩子推了出来。”
江玉郎冷笑道:“是吗?我们的孩子在哪里呢?”
小鱼儿笑道:“就是王怜花那个假儿子啊!”
此言一出,江玉郎和柴玉关皆是一怔。
王云梦的丫鬟染香抱着儿子跪在节度使府门前,说这孩子是王怜花的私生子,后来贾珂和染香对簿公堂,没说几句话,染香就承认自己受王云梦指使,前来诬陷王怜花这件事,早已传遍了中原和西域。
江玉郎和柴玉关当然也听说过这件事。
他二人皆是风流好色、感情不专之人,加上当日之事,他们没有亲眼看见,只是道听途说,自不免以己度人,对染香的供词半信半疑。
可是他们再怎么怀疑,也只是怀疑那孩子就是王怜花的私生子,哪里想过,那孩子其实是王怜花的弟弟,王云梦的儿子?不,是王云梦和江玉郎的儿子?
其实江玉郎确实听人说过,王云梦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他当然不是听王云梦说的,他是听王云梦的侍女说的。
而且他确实有好几个月,都没和王云梦见过面。
但是王云梦从没跟他说过这件事,他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而且他内心深处,根本不相信王云梦会给他生孩子。
他毕竟与王云梦来往了好几年,对王云梦的为人颇为了解。
虽然王云梦很容易就会向人敞开身子,但是她的心肠坚硬如铁,除了柴玉关以外,她再没对第二个人敞开过。
当然也没向江玉郎敞开过。
江玉郎一直觉得,自己在王云梦面前,就是一只被她随意戏耍的小猴。
她高兴了,就逗逗他,给他桃子吃,给他蜜汁喝。
她不高兴了,就拔掉他的指甲,刮掉他的毛,逼他耍猴戏来逗她开心。
王云梦怎么可能给一只小猴生孩子?
江玉郎一直是这样想的,但他毕竟已经被王怜花阉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王云梦给他生了一个孩子这件事,便如一缕春风,吹过他的心田。
他本来一直在撇清他和王云梦的关系,若是他说什么,柴玉关就信什么,他甚至愿意赌咒发誓,说他压根儿就不认识王云梦,这时不由得心下茫然,一时不知应该说什么。
柴玉关见江玉郎目光茫然,登时怒从心起,厉声道:“江玉郎,本王平生最最痛恨的,便是有人竟敢欺骗于我,背叛于我。这人只要再见着本王之面,本王便不能容他多活一时半刻。你还有话要说吗?”
江玉郎回过神来,瞧瞧柴玉关,又瞧瞧小鱼儿,垂首道:“事已至今,我也没话说了,只不过……”抬起头来,微笑道:“世伯,你还想要沈飞飞的性命吗?你莫要忘了,如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王怜花在哪里。”
柴玉关冷笑道:“你敢威胁本王?”
江玉郎微笑道:“岂敢,岂敢!小侄是这世上最最惜命之人,如今又没有活的不耐烦,岂敢威胁世伯?小侄只是请求世伯,饶小侄一命。小侄的性命,在自己看来,自然是无价之宝,但在世伯眼中,只怕一文也不值。沈姑娘的性命,在世伯眼中,自然是无价之宝,因此小侄想用自己一文不值的烂命,来交换沈姑娘珍贵无比的性命,不知世伯可否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