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反应虽快,但“杂种”二字已到嘴边,到底还是说出了半个音来。
中原群豪听到“杂名门正派”这五字,岂会不知那弟子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登时怒气勃发,若非王怜花就在面前,他们早就扑上去给那弟子好看了。
中原群豪碍着王怜花的面子,不好出手打人,也不好高声咒骂,只得脸色铁青,向那弟子怒目而视。千百道目光一齐落在那弟子的脸上,那弟子不由心生怯意,缩了缩脖子。西方魔教众人见那弟子受了欺负,连忙帮那弟子回瞪过去。
王怜花听到那弟子的话,不由一怔。他本以为柴玉关是见这么多武林高手过来杀他,敌众我寡,局面对他十分不利,于是将这些普通教众留在这里,帮他抵御敌人,拖延时间,以便他自己逃之夭夭,哪知柴玉关竟在这些武功高手过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王怜花好奇心起,正要继续问话,一瞥眼,见这些成名已久的大侠和魔头,一个个将眼睛睁得很大,满脸怒容,咬牙切齿,用目光去杀死对方,跟斗鸡似的,不由心下大乐。
王怜花乐过以后,只当没看见人丛中的暗波汹涌,微微一笑,说道:“你这话我暂且信了。我再问你:柴玉关是自己离开的,还是带着人离开的?”
那弟子十分笃定,说道:“快活王是自己离开的。”
王怜花心下更奇,暗自琢磨柴玉关这是去做什么,然后看向方生大师,微笑道:“方生大师,既然柴玉关不在这里,我看你们还是暂且罢手言和吧,等柴玉关回来了,再说报仇也不迟啊。”
方生大师早在西方魔教同意奉王怜花为武林至尊之时,就已料到这个结果,虽说就此罢手言和,实在对不起那些死在这里的正派同道,但他们本就是来找柴玉关一雪前耻的,如今柴玉关不在这里,他们继续打下去,确实没什么意义。
方生大师叹了口气,说道:“自当如此。”
忽听得一人笑嘻嘻地道:“王怜花,一个人可打不起架来。你只问他们,不问我们,岂不厚此薄彼?这我可不干!”
群豪循声看去,就见天吃星靠在石壁上,捂着胸口,满脸是笑。
王怜花却不理他,看向坐在天吃星旁边的一个青年,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万没料到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王怜花也会找上自己,不禁大为惶恐,偷偷向天吃星瞥了一眼,说道:“我叫皮清玄。”
王怜花又是一笑,说道:“皮清玄,你也是西方魔教的人,我只问他们,不问你们,你干不干?”
皮清玄好生为难,只觉自己怎么回答都是错。
他见王怜花微微含笑,凝目向他望来,知道自己若是回答“我不干”,那么王怜花脸上这温柔动人的微笑,立时就会变为催命符。又见天吃星笑嘻嘻地向他瞧来,他知道自己若是回答“我干”,那么天吃星脸上这亲切和蔼的笑容,立时也会变为催命符。
皮清玄好想大哭,又想逃跑,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他有自知之明,王怜花也好,天吃星也好,武功都远胜于他,他一个都打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在这两个人之中,选择一个人站队。
皮清玄心想:“王怜花武功胜过极乐王,王怜花加一分。极乐王如今身受重伤,王怜花又加一分。但极乐王就坐在我的旁边,王怜花却离我很远,我若选择王怜花,只怕话一说完,极乐王的手掌就挥过来,将我的脑袋砸扁了。我……我该选谁?”
王怜花却不给皮清玄权衡轻重利害的时间,一言甫毕,脸上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又道:“皮清玄,你到底干还是不干?”
皮清玄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说道:“我干。”说话之时,一颗心怦怦直跳,眼角余光瞧向天吃星,提防天吃星突然对他痛下杀手。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很好,看来你对我很忠心啊。你现在就用手中的剑,将天吃星的脑袋割下来吧。”
皮清玄“啊”的一声,身上冷汗直流,说道:“这……这……我……我武功低微,做不来这种事的。”
天吃星脸色微变,随即笑嘻嘻地道:“王怜花,你也太高看他了!凭他那点微末道行,怎么可能割下我的脑袋来?他的剑尖连我脖子上的肥肉都破不开。你要割下我的脑袋,还是自己动手吧。”
王怜花右手一扬,屠龙刀自他手中掷出,急飞而出,转眼之间,来到天吃星身旁,刀身没入石壁,只余一个刀柄留在外面,与天吃星的脖颈高度平齐,双方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众人瞧见这一幕,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王怜花就这样将这柄无数人争的头破血流的屠龙刀掷了出去,随即想到适才王怜花也是这样,将屠龙刀掷了出去,捅穿天吃星的胸口,这惊讶才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