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关双目圆睁,凝视自己的手心,虽认定王怜花没法救他,但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将自己毙于掌下。突然之间,他手腕一翻,在水中用力一拍,一道水柱从湖面直喷上来,飞入半空。
便在同时,他转过身来,凝目瞧向王怜花,说道:“你说本王对这血蝎花粉只知皮毛,莫非你对这血蝎花粉了如指掌吗?”说话时虽极力忍耐剧痛,毕竟伤的是鼻腔、气管和肺叶,声音低沉沙哑,瓮声瓮气,就好像给人捏住鼻子,掐住喉咙,拼命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似的。
王怜花挥掌拍碎柴玉关的衣袖之时,王怜花坐在屋檐上,柴玉关则站在屋檐上。那藏在柴玉关的衣袖中的锦囊化为碎片,暗藏其中的血蝎花粉自锦囊中洒将出来,同时受到王怜花与柴玉关一左一右两股劲力作用,登时笔直下落,簌簌飞到王怜花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幸好王怜花内力深厚无比,反应迅速无伦,刚闻到些些浓香之气,便屏息凝气,同时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圈,将沾在他身上的血蝎花粉尽数弹了回去。若是他反应慢上一步,将更多的血蝎花粉吸入体内,那此刻忍受这血蝎花毒折磨的人,就不止柴玉关一个了。
王怜花凝目瞧着柴玉关,他早知柴玉关薄幸寡德,心狠手辣,但柴玉关毕竟是他父亲。如今他的武功远远胜过柴玉关,若要杀死柴玉关,自然易如反掌,他见到柴玉关之前,也总惦记着杀死柴玉关来扬名立万,可是事到临头,他的心下却不自禁地软了。
这世上哪有孩子会不爱自己的父亲?
哪怕他的父亲是个畜生,可那终究是他的父亲。别人的父亲再是英雄好汉,也终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随口说了一句谎话,他的父亲便信以为真,连求证也懒得求证,就对他用这种无药可救的剧毒。
他是真的对他没有丝毫关怀爱惜之意啊!
王怜花沉默半晌,忽然一笑,说道:“你想要我救你吗?”
柴玉关大喜,说道:“你有法子救本王?”
王怜花心中一片冰凉,脸上却神色自若,微笑道:“不错,我有法子救你。你只须将你这些手下通通杀了,我便救你。究竟是你的性命宝贵,还是他们的性命宝贵,你自己决定吧。”
柴玉关脸色大变,他当然不在意这些手下的死活,但若他为了自己的性命,将手下通通宰了,往后谁还会做他的手下,供他驱使?
柴玉关向自己这些手下瞥了一眼,见他们都脸如土色,神气灰败,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眼光中露出又警惕、又恐惧的神色,知道他们这是担心自己会听从王怜花的话,向他们出手。他暗暗冷笑,看向王怜花,却见王怜花手握玉箫,双目凝视着他,脸上微微含笑,看上去又冷酷,又残忍,简直像是毒蛇、野兽与妖魔的混合。
柴玉关忽地心中一动,暗道:“他这副神气怎的如此眼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脑海中转过千百张脸孔,却始终想不起来,他曾在谁的脸上,见过王怜花这副神气。
王怜花悠悠闲闲地将玉箫插回腰间,说道:“柴玉关,我虽有法子救你,但这法子也只能在中毒后的一盏茶时分内奏效,若是超过一盏茶时分,那即使是我,也没有法子救你了。当然了,性命是你自己的,我虽然先前说过,看在咱俩昔日的交情上,我可以饶你三次性命,但若你自己找死,我王怜花也不会拦你。”
柴玉关心下大为踌躇,以他唯我独尊的性子,天王老子也不如他重要,更不用说这些手下了。但他在中原已无立足之地,眼下若为了自己的性命,就将手下通通舍弃,那他再不用去想在西域成就一番霸业了,他当真只能在性命和霸业之中选一个吗?
再说,他中的这血蝎花毒本是他用来对付王怜花的,如今中毒的人是他,可谓自食恶果。王怜花本就跟他有泼天的仇恨,又有如此前因,真会如此好心地帮他解毒吗?
柴玉关饱受花毒折磨,心情本就烦躁,又被王怜花推到这两难之地,想了一会儿,太阳穴也跟着剧烈作痛,竟像是毒性已经蔓延到太阳穴了似的。他真想痛骂王怜花一顿,但眼前看来只有王怜花能解此毒,事关他的安危,他又怎敢得罪王怜花?
当下强压怒火,说道:“你说你有法子救本王,这话是真是假,本王怎能知道?你总得先证明给本王看,你确实有法子能解这血蝎花毒,本王才能做出决定。”
王怜花仰天大笑,说道:“柴玉关,眼下中毒的人是你,还是我王怜花?能解此毒的人是你,还是我王怜花?我没有记错的话,中毒的人是你,能解此毒的人是我吧!你凭什么跟我提条件?难道我在求着你让我帮你解毒吗?罢了,罢了,柴玉关,咱俩毕竟相交一场,你毒发身亡以后,我自会帮你准备后事的。你可以安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