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少年叹道:“这可真是一个美女!王怜花的艳福真好,我要是他,也要这姑娘,不要贾大人。”
还有一个少年嗤的一声笑,说道:“那是你,不是王怜花。王怜花若是像你这样,把美女当成宝,那他怎么会和贾大人成亲?别说王怜花了,咱们上次遇见的那个冯公子,向来酷爱男风,最厌女子,换成是他,一定也是把贾大人当成宝,对这姑娘则白眼一翻,看也不看。”
前一个少年笑了几声,说道:“王怜花可不会翻白眼,只会脱裤子,不然他那儿子,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哈哈!”
后一个少年道:“那也未必。你没听贾大人说么,那姑娘是一个妓|女。妓|女是什么人啊?‘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谁知道她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染香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着差役走出众官兵的包围,她雪白晶莹的脸蛋隐藏在阴影之中,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突然之间,一个差役大叫一声,手腕鲜血淋漓,差役中一个黄衣人跃起身来,向人丛中急奔,随即响起小孩的一声痛呼。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原本被差役抓住双臂的染香,这时正站在街边的一株松树上,树下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而原先抓着染香手臂的两个差役,此时两人的手臂都被染香撕下一大块皮肉来,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模样甚是骇人。
只见众官兵纷纷亮出兵器,弯弓搭箭,对准染香,刀光件光一闪一闪,将节度使府前面的这三条街道,映得一片雪白。
染香站在松枝上,低头望着众官差,脸上犹如笼罩着一层寒霜,一手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手掐着这个小女孩的脖子,双手鲜血淋漓,指甲上勾着血肉,说道:“你们一个也不许动,谁动一下,我就杀死这孩子!”
那小女孩的母亲和奶奶在树下哭得撕心裂肺,叫道:“姑娘,姑娘,你也是人家的母亲,怎能如此狠心,对小孩子下手啊!你放开她,换我上去,好不好啊!”
其中一个官差道:“染香姑娘,你挟持别人的娃娃,难道忘了你自己的娃娃,还在我们手里吗?”
此时此刻,染香也已经认清现实,知道自己继续帮王云梦说谎,王云梦也不会来救她的。当下冷笑一声,说道:“这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没有孩子。”
众人吃了一惊,心道:“原来王怜花真是被她冤枉的!”又都觉得今天这一出戏,委实有些莫名其妙。
染香适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孩子是王怜花的孩子,自己这辈子只有王怜花一个男人,怎么转眼之间,她就说自己没有孩子了?难道就在这半盏茶的时分里,贾珂就已找出了染香说谎的证据,染香见自己隐瞒不下去,面前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破罐子破摔,想出了这个绑架孩子来脱身的办法?
染香生怕贾珂出来,心中焦急,说道:“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我包管这孩子平平安安的。否则你们的箭再快,也及不上我的手指快,你们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在节度使府前面被人杀死,但若这件事传将出去,你们也定会沦为笑柄,这辈子都别想升迁了!”
适才贾珂为了给染香一个下马威,带来二百骑兵助阵,后来贾珂走进节度使府,这二百骑兵一直没有离开,这时都在街上站着,阴差阳错之下,倒将染香的去路通通堵住。否则她也不必站在松树上,用这小女孩的性命威胁众人让开道路,而是直接运起轻功,扬长而去了。
众官兵并不说话,心道:“这孩子死了,我们会沦为笑柄,但是放你离开,我们同样会沦为笑柄。”有心想要不顾那小女孩的安危,直接冲上去制服染香,但是这么多百姓正在旁边观望,他们若是这样做了,岂不叫百姓寒心?到时大人怪罪下来,倒霉的不还是他们?可是就这样放染香离开,却也是万万不能。
又见她时不时便游目四顾,以防有人从后面过去,连偷袭都没法做到。众官兵一时左右为难,只盼贾珂能尽快出来,化解这个僵局。那小女孩的奶奶和母亲仍在树下嚎啕大哭。
突然间各人眼前一花,染香身后竟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黑色锦袍,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肌肉口鼻,都僵硬如白骨,脸上沟壑纵横凹陷,便如一个死去多时的人,血肉尽皆腐烂,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松松垮垮地裹在头骨上似的。最可怕的是,那人的两颗眼珠竟是浅浅的灰色,在阳光下几乎与眼白融为一体,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也变成了阴冷的鬼气,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