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这里读书写字的人,除了贾珂,就只有王怜花了。
贾珂心中一奇,寻思:“我还当怜花急着上街去买凤冠霞帔呢,原来他先在书房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才出门的啊。”
贾珂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将公文放在桌上,他自己在桌前坐下,拿起一本公文,读了起来。
直到带回来的公务都处理完了,王怜花居然还没回来,贾珂走到窗前,向外眺望一眼。此刻太阳西沉,映得西方天空血似的红,山峰处却是黑沉沉的,想来晚上会有一场暴雨。
贾珂心想:“这夕阳既照着杭州,也照着西域,接下来这场西域之行,势必凶险无比,死伤无数,但愿我方流的血少,彼方流的血多。”
这场西域之行,虽然是贾珂挑起来的,但贾珂这么做,也只是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如今柴玉关挖了这么完美的一个坑,把他自己埋了进去,他不在这件事上借题发挥,实在太过可惜。这才顺势而为,帮柴玉关编了一个故事,挑动江湖和皇帝一起对柴玉关出手。
其实贾珂对柴玉关的现状知之甚少,对西方魔教这样一个在西域经营上百年的庞然大物,更是一无所知,哪怕贾珂自信,只要他和王怜花在一起,定能在西域所向披靡,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畏惧不安。
贾珂出神半晌,忽然觉得一阵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见王怜花还没回来,于是伸了个懒腰,走去卧室,掀开床帐,躺在床上小憩。
迷迷糊糊之间,贾珂忽然回到了绝情谷,他站在公孙止的那间丹房里面,但见王怜花站在他的面前,背朝着他,面向王云梦。贾珂看不见王怜花的脸,隐约看见王云梦坐在椅子上,微微含笑,望着王怜花,嘴唇微动,神情举止间似有一副一切都有恃无恐的模样。
贾珂只觉这一幕分外眼熟,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是了!当时王云梦就是这样和王怜花说了几句话,他和王云梦离得实在太远,而王云梦说话的声音又实在太轻,因此王云梦说的这几句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王怜花却不知为何,立刻下定决心,要和王云梦单独聊一聊,于是不等他答应,就点住了他的昏睡穴。
贾珂想到这里,连忙凝神去听王云梦说话。只可惜那时他就没有听清楚王云梦说话,现在他身处梦境,就算他再全神贯注,又怎么可能听清楚,王云梦究竟说了什么?
贾珂听了两遍,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向王怜花望了一眼,然后试图抬起脚来,走到王怜花面前,想要看清楚王怜花当时的神情。
只可惜他的双脚就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不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没法挪动一下。
贾珂很快便发现,不止他的双脚没法挪动一下,其实他的脑袋、脖颈、肩膀、双臂……他的整个身体,都没法挪动一下。就好像他穿越到了他过去的身体里,但是这具身体里,不止有他现在的灵魂,还有他过去的灵魂,因此身体只听他过去的灵魂的操控,却不听他现在的灵魂的操控似的。
贾珂尝试几下,见没有效果,便放弃去控制身体。
他凝视着王怜花的背影,眼前的情景,再一次回到王云梦开口说话的时候。
只见王云梦望着王怜花,嫣然一笑,嘴唇微动,说了一句话,然后隔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话。
便在此时,王怜花的身子颤了一颤。
王怜花这一下颤抖,动作轻微非常,委实难以察觉。
贾珂当时就没有发现他这一下颤抖,现在贾珂双目凝视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这一下几不可察的动作。
贾珂心下一怔,寻思:“王云梦当时究竟说了什么话?怜花何以听到她的话以后,身子突然颤了一下?”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自己醒过来后,王怜花跟自己说过不少王云梦对他的冷嘲热讽,暗想:“难道王云梦这时候就对怜花冷嘲热讽,大肆辱骂了?
难怪他的肩膀会颤了一颤,料来他一定没有想到,他妈妈会突然开口骂他。难怪他会自作主张地点住我的昏睡穴,因为他妈妈说他事事都要看我的眼色,不像是个男人啊!”
贾珂想到这里,心中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望着王怜花的背影,真想走上前去,将他抱在怀里,告诉他,王云梦说的话狗屁不通,他实在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只可惜他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只得凝望了王怜花半晌,然后看向王云梦的嘴唇,试图将她说话时嘴唇的动作,牢牢铭记于心,也好醒来以后,找个精通唇语的人,向他请教,王云梦究竟对王怜花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