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人的左手边坐着一个高大老者,身穿一件葛衣,脊背微微弓着。他看着面前的茶水,似乎依然沉浸于茶水之中,再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老者左手边坐着一个僧人,一脸苦相,容颜瘦削,嘴角下垂。贾珂只觉他的面容颇为眼熟,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料来是少林派的僧人。
这僧人正好坐在灭绝师太的右手边,他二人一个似乎从生下来起,就没过过一天快活日子,不仅家人都死于非命,他自己也很快就会遭遇横祸,一个容貌甚是诡异,诡异中又带着三分凶煞之气,倒好像戏台上的吊死鬼,要过来索命似的。
贾珂言念及此,心下大感有趣,不禁一笑,然后收回目光,看向王怜花,低声道:“虽然今天来的这一百多个宾客之中,没有几人是我的旧识,但是只凭我认识的那几人,我就可以断定,今天这场拍卖会上,拍卖的东西,一定来头不小。
倘若那绿衫人的据点是在洛阳附近,他们听说那冷二先生要在欧阳喜家中举办这样一场盛会以后,说不定也会过来参加。咱们认出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看看在场众人,是否有人身穿绿色里衣,但是咱们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就问那个人,可不可以给咱们看一看他的里衣吧!
但若拍卖会上发生了什么乱子,导致所有人的衣服都湿透了,那他们总会想要换下湿衣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到时咱们就可以找来他们换下的衣服,看看是否有绿衫人在场。”话锋一转,跟着道:“只可惜劝架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声音自门外响起:“张姑娘,郭公子,二位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可是寒舍招待不周,怠慢了二位?”
贾珂循声看去,就见一个汉子自门口快步走来,径自来到那红衣女郎和那男人中间,将他二人隔开。这汉子约莫三十岁年纪,身材甚高,体格强壮,穿一身锦衣,满脸笑容,脸上带着一股精明之气。那红衣女郎和和男人倒很给他面子,见他过来了,各自点了点头,坐回椅子上了。
王怜花轻声道:“他就是欧阳喜。”然后抓住贾珂的手腕,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脉搏上,向他一笑,轻声道:“你这句话怎么说得这样准时?既没早一秒,也没晚一秒,正好卡在他进门之时说完。老实交代,你究竟是偷走了千里眼的眼睛,还是顺风耳的耳朵,亦或是本神算子的神机妙算?”
贾珂笑道:“千里眼也好,顺风耳也罢,他们都住在天上,而我住在地上,离他们太远,自然偷他们不到,要偷东西,当然只好偷你的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你以为偷走了本神算子的神机妙算,这神机妙算就是你的了吗?哼,本公子这就把它拿回来!”说着运起内力,用给贾珂搭脉的那根手指在贾珂的手心画符。
手心的感觉本就十分敏锐,便是自己用手指在手心画圈,也会觉得瘙痒难当。王怜花此刻用北冥真气擦动贾珂的手心,时而真气是热的,时而真气是冷的,便是羊舌头在贾珂的手心上舔来舔去,也不会比此刻更痒了。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贾珂手心再痒,也不好笑出来。他紧咬嘴唇,拼命忍住笑意,另一只手放在王怜花怀里,便要伸进他的衣服去。
王怜花连忙放开贾珂的手,笑道:“如今本神算子的神机妙算已经回到本神算子手上了,本神算子便给你算上一卦。”说着闭上眼睛,动了几下手指,好似神仙在那里掐指卜算未来。
过得片刻,王怜花笑道:“本神算子刚刚开了天眼,发现欧阳家可能会有水火之灾。”
贾珂低声道:“这里不少人都是武功好手,倘若只是屋舍着火,他们自有办法,让火不会烧到他们身上。”
王怜花心想也是,略一沉吟,笑道:“那么水油之灾呢?”
贾珂奇道:“什么油?”
王怜花笑道:“若是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大厅的房梁上挂上数十个瓷瓶,瓶中装满了菜籽油,一会儿本公子倒可以用狮子吼将这些瓷瓶震碎。
到时他们听到我的狮子吼,大脑受到冲击,自然呆立当场,跟着这些挂在房梁上的瓷瓶霹雳乓啷地变为碎片,瓶中的菜籽油也洒将出来,落到他们身上。之后他们恢复神智,见自己头上身上都洒满了菜籽油,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那他们当然会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了。”
贾珂听到这话,心下很是惊讶,笑道:“怜花,原来你还会狮子吼啊!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王怜花笑道:“你相公我什么武功不会?”然后拿起茶碗,喝了口茶,茶水咽下去后,却不拿开茶碗,就这样举着茶碗,说道:“狮子吼这门武功虽然厉害,但是使这门武功的模样,当真要多丑,就有多丑。若非逼不得已,我干吗要在你面前使这门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