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贾珂见这美女始终一动不动,终于反应过来,这似乎并不是王怜花藏在家里的娇客,而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并且这玉像的眉目口鼻,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但那也只是几乎。
因为王怜花并不是照着他贾珂雕刻的玉像。
他是照着贾姑娘雕刻的玉像。
贾珂看向王怜花,却见王怜花仍然站在玉像前面,痴痴地望着玉像,似乎半点也没有察觉他回来了。
贾珂突然间想起李秋水在原著中说过的话:“雕成之后,他整日价只是望着玉像出神,从此便不大理睬我了。我跟他说话,他往往答非所问,甚至是听而不闻,整个人的心思都贯注在玉像身上。……我明明就在他身边,他为什么不理我,只是痴痴地瞧着玉像,目光中流露出爱恋不胜的神色?那为什么?那为什么?”
贾珂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中酸楚难当,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王怜花其实早就察觉到贾珂回来了,他一直不转身,不过是想要看看贾珂会说什么。
他又不知道无崖子雕成玉像以后,就移情别恋,爱上自己亲手雕成的玉像,再也不怎么搭理李秋水,李秋水伤心欲绝之下,找了许多俊美的少年郎君,当着无崖子的面与他们嬉戏,盼望无崖子能够多看她几眼,多和她说几句话的往事,自然无法体会贾珂这种恐惧难安的心情。
这时听到贾珂这般伤心欲绝地问了一句“为什么”,王怜花几乎笑破了肚子,心想:“不就一座玉像吗?贾珂,你也太夸张了吧!”当下转过身来,向贾珂一笑,问道:“什么为什么?”
贾珂强忍心中不安,冷冷地道:“为什么要雕这种玉像?”
王怜花理直气壮地道:“谁叫你假扮了一次贾姑娘以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假扮给我看了!我朝也想她,暮也想她,但是怎么也见不到她,只好雕一座她的玉像,来慰藉相思了!”
贾珂怒火上涌,冷笑道:“好啊,你朝也想她,暮也想她,那我算什么?”
王怜花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这时见贾珂这般较真,也有点生气,嗤的一声笑,说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一个大活人,干吗喝玉像的醋?”
贾珂冷哼一声,恼道:“我为什么不能喝她的醋?我又不是女人,你把她放在我的卧室里,那我算什么?你要是喜欢女人,直说就是,咱们现在就分手,我担保不会纠缠你!你也不必拿这种东西来恶心我!”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发颤,忍不住手握成拳,恨恨地砸了一下门框,门框立时凹陷了一个洞,屋顶都随之颤动。
贾珂从没这么做过,没想到自己随手一砸,竟有这样的威力。他不禁吓了一跳,忙收回手,正想向王怜花解释一句,但是他刚刚移开目光,就瞧见了贾姑娘的玉像。玉像也正在看他,眼光中的神色似乎满是轻蔑和嘲笑,贾珂心头立时涌起一阵恶心和伤心,只觉再待在这里,非要窒息不可,于是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王怜花初时瞧见贾珂伸手去砸门框,心中登时一阵惊骇。随即就见贾珂从走廊的窗口飞出,在空中一个转折,上了屋顶,他不假思索地追了出去。
他站在屋顶上,见贾珂轻飘飘的有如一朵紫云,向西行去,连忙施展轻功,追在后面。
但是他的内力虽要胜过贾珂许多,轻功却要输给贾珂一筹,不过须臾,他便失去了贾珂的踪迹,只得站在原地,怔了半晌,然后不知所措地回了节度使府。
贾珂出了节度使府,发足疾奔,来到西湖之畔。
此时骄阳似火,天气炎热,没什么人来湖上游水,画舫几乎都停在岸边,船家坐在湖畔的柳树下休息。
贾珂戴上面具,走到柳树下面,照着王怜花在信中所写的经历,挨个向船家询问。
过了片刻,一个船家道:“公子,你要找的人,应该就是我。”
贾珂走到他面前,向他笑道:“大叔,向你打听件事,成吗?”
那船家道:“你说。”
贾珂问道:“大叔,哪条船是你的船?”
那船家伸手一指其中一条画舫。
贾珂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那船家,笑道:“大叔,你可不可以给我演示一下,他们俩都在船上做了些什么?”
那船家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说道:“你就是那位姑娘等的沈公子吧!”
贾珂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船家却露出了然的笑容,说道:“是不是有人告诉你,那天那个少年郎在船上调戏了那位姑娘,所以你特意过来,找我问个清楚?”
贾珂心中一涩,叹了口气,说道:“她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却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所以我想调查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