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便见王怜花回过头来,微微笑道:“哦?”
嫣桃见他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心道:“呀,我怎么一不留神,就这样叫他了。”连忙改口道:“爷,我思来想去,都觉得有件事要告诉您。”
王怜花走起路来还有点痛,便斜倚在墙,说道:“你说。”
嫣桃快步走到王怜花面前,说道:“前几日爷您被几个蒙面人在天牢劫走,这消息一传开,好多人都以为您回不来了,就……就……”
王怜花道:“就什么,莫要吞吞吐吐,直说就是。”
嫣桃本就是想要卖个关子,一听王怜花这话,连忙道:“是这样的,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咱们爷被毒蛇咬了嘛,那时候谁也不知道爷还能不能救回来,因此大家都只是登门探望爷。后来爷救驾的事情一传开,大家都知道躺在床上装着中毒的人是鱼爷了。
因此虽然爷还没有回家,仍然有好多人登门拜访,留下礼物,这个说这是自己家的姑娘啊侄女啊外甥女啊绣的东西,明里暗里夸赞他们家的姑娘多么蕙质兰心,贤良淑德,那个说这是自己家的儿子啊侄子啊外甥啊特意送的东西,也是明里暗里说他们家的少年郎多么英俊,多么能干,多么孝顺,甚至……”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甚至什么?”见嫣桃满脸忐忑,微微一笑,说道:“这些话又不是你说的,你怕什么?”
嫣桃见他虽然在笑,但目光却很是冰冷,心中暗喜,心想:“太好了,夫人这是生气了。”扁了扁嘴,道:“我不是怕,是……是替您生气,他们想要让自己家的人顶替您的位置,那也罢了,我们跟着爷这么多年,每年不知道帮他挡过多少这样的人。”
王怜花淡淡一笑,道:“是么。”
嫣桃见他看向虚空,也不知道他是喜是怒,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想他应该是在暗自得意吧,毕竟贾珂再招人喜欢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拜服在他的裤脚下。
嫣桃继续道:“可是他们怎么也不应该为了夸赞自己儿子的好,就贬低您。”
王怜花笑道:“他们怎么贬低我的?”
嫣桃道:“有的人假惺惺地说等爷回来了,就让戴管家多安慰安慰爷,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们家的孩子长得比您好看多了,懂得东西也比您多,一定能当好爷的贤内助。”
王怜花大笑道:“贤内助?就算是贾珂,也不敢对我说,要我当他的贤内助。他们也配说我是贾珂的贤内助?”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变得冰冷。
嫣桃听出他话中森冷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突然意识到,虽然王怜花看上去文文静静,满脸秀气,但他并不像他的外貌一般温和可亲。
她太过害怕,以致于忘了纠正王怜花的话——他们是想要自己当贾珂的贤内助,而不是说王怜花是贾珂的贤内助。现在她满心都是后悔,也许她不应该因为一时好奇,想要看看王怜花知道有无数人盼着他早点死了,他们好接替他的位置,成为贾珂的枕边人,会是什么反应,便将这些事告诉王怜花,但是她没法后悔了,因为王怜花已经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嫣桃道:“还……还有人说他们家的孩子比您……嗯,比您家世清白,爷跟您在一起,从前‘云梦仙子’做的恶,都会算在爷的头上,到时候爷不知会平白添了多少仇家,现在有人劫走了您,其实才是帮了爷的大忙,当然了,他们不敢说的这样直白,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王怜花微笑道:“这话倒没错。”说着又摸了摸手上的指环。
嫣桃道:“当然了,这只是些小门小户的做派,还有些门第高的人家是去拜访荣国府了。我听桃儿姐姐——嗯,她是荣国府的人,爷小时候她就跟着爷了,后来爷给她赎了身,将她许配给了一家绸缎店的东家,但她有些小姐妹还在荣国府,消息就很灵通。桃儿姐姐说那些人很在意面子,倒没直说什么话,就是带着小辈去做客,然后向史老太君暗示,他们有意和爷结亲,但是……但是……嗯……”
王怜花皱眉道:”但是什么?“嫣桃道:“桃儿姐姐说,她听荣国府的人说,史老太君提到您的事,说爷和您在一起,是小孩子不懂事,不要再提这事了。又说这段时间家里接连发生坏事,她请了几个道士,在家里除了除晦气,赶了赶小鬼,总算发生了一两件好事。”
贾母这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是她话中的深意,有心人当然能听懂。她这句话显然是说,贾珂铁了心认定王怜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或者干脆是王怜花对贾珂做了什么手脚,因此她一请道士在家里赶了赶小鬼,王怜花就被人劫走,自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