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姐,你怎么了?”孙晨晨愣愣看着她。
“没事。”
云边从一旁抽出纸巾,蹲下身,擦拭地板,脏纸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到洗手台,打肥皂,用力搓手背上的颜料,冲水。
再打肥皂,搓手背,如此往复好几遍,擦到皮肤发红才停下来。
随后云边擦干手,走上了楼。
起居室再往上是个露台,云边走了上去。
她站在阳光底下,从兜里掏出那盒红塔山,怔怔看了一会远处的边境河景,才将烟点燃。
烟夹在她指间,轻轻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雾吸进肺里,云边轻轻咳嗽两声。
烟丝从嘴里跑出,被风吹散。
第一次抽烟让云边感到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她觉得步子都有些飘,走到栏杆住,她倚靠上去。
转身正迎着阳光,她微微眯起眼睛,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的光景。
沈城的冬天很冷,但家里很暖和。
周末,云边在家睡懒觉,被敲门声吵醒,准确说是砸门声。
“云端,云端,别告诉我你还没起床?”门外的少年对着门叫嚷,“麻溜的,别老让爷等你。”
云边拉过背子盖住头,等了好一会发现那敲门声还不停,她意识到家里没人,便走出去开门了。
门打开,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少年站在门口。
那是云边第一次见到严火。
少年嘴巴微张,有些惊讶,似是以为自己敲错门了,呆愣半晌。
云边穿着单薄的睡衣,打了个哆嗦,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语气不善:“云端不在家。”
“砰”地一声,云边把门关上,视线最后一秒,是少年还没缓过神的脸。
被严火吵醒后云边便没了睡意,打开电视机看节目,看了几分钟,听见云端卧室有动静。
人在家怎么不出来?
云边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推开门,寒冷的空气再一次扑面而来。
常焰正骑在窗台上,抬头,朝云边吹了个口哨,一幅登徒子的派头。
“云端这是金屋藏娇啊。”
云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三楼。”
常焰跳进屋子里,挑挑眉,像是炫耀:“六楼我也爬得上去。”
云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谁啊,怎么在云端家?”常焰把窗子关上,扭头问云边。
冷风却还缠绕在云端的卧室里,云边觉得冷,不想多待,转身回到客厅,一边说:“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爬到我家。”
“找云端啊,你要让我进门我至于爬窗户吗?”
严火十分自然地在云端柜子里翻了两袋薯片出来,扔到云边坐着的沙发上,随后开始脱羽绒服:“随便吃啊,甭跟哥客气。”
“刚不还是爷呢吗?”云边面无表情瞅着他。
十八岁的严火已经很高了,坐在沙发上就占去了一半,他饶有兴致地对云边笑:“你是云端那个画家妹妹吧?云端没跟你提过我吗。”
当然提过,云端总在电话里说到严火,说他那拽天拽地的个性,风风火火的脾气,以及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他没自我介绍,但今天的行径已经和“严火”这个名字对上了。
“没有。”云边摇头。
严火瞟了一眼云边冷淡的表情。
十四岁的云边,五官稚嫩清秀,但明显可见的不容接近,他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什么原因,突然探身向前,两只手捏住云边的脸颊,五官放大在她面前,笑得没心没肺。
“头一次见到活的画家,画画的人不都是长得丑又不修边幅吗,你怎么这么好看?”
云边身上的毛瞬间都立起来了,脸颊飞速变得滚烫,双手使劲推他。
云端打开家门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反应不亚于云边的炸毛,大跨步走到沙发处,一边口吐莲花一边把严火拽到了自己卧室。
五分钟后,卧室门打开,严火头发凌乱得不像样子,一看就是被揪掉了不少。
他双手插兜,斜眼看着身侧的云端,说话阴阳怪气的,声调也老大,好像故意让云边听到似的。
“摸摸怎么了,看把你给急的,老子肯定负责。”
云端抬脚又要踹他:“负个鬼,美的你。”
严火躲过,哼笑一声,抬眼看向正襟危坐的云边,觉得好玩,扬起下巴又吹了个口哨:“长这么好看,以后要嫁给严火哥哥哦。
好像只有少年时代,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吧。
烟头烫了手,云边的思绪也被拉回来,她把烟头扔掉,踩灭。
只有孩子才会计较对错,成年人再去计较,会显得特别幼稚。
云边自嘲地笑了一下,今天那个和尚说得真对,因为做不到放空,所以才觉得生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