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凉,心跳都变得沉重了:“那常焰呢?”
董嘉南挑眉:“不是刚跟你说了吗,不是什么好人。”
云边觉得像在听书,不可置信:“既然不是好人,你们干嘛不抓他,肯定不像你说的那个样子。”
董嘉南被质疑,拍了下桌子:“有可能是真有本事脱身,也有可能是在大龙身边没得到过重视,像走私之类的,他不够格参与,所以最后抓捕名单里头没有他。”
“没有证据,还说人家来路不善。”
董嘉南撇嘴:“你还就是不信我了,那我问你,你觉得一个人没有学识没有技能,靠什么能在当今社会赚到钱。”
“那可多了,谁说没有学识没技能就赚不了……”云边突然停顿,说:“你说谁没有学识?”
“常焰啊,村沟沟里出来的,连初中都没上过,也没一技之长,只会打架的混混。”
云边的眉心鼓起一个包,有些怀疑他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董嘉南见她不吭声,以为是想不出反驳的话了,接着说:“他们那种来路的人,你说是好人会有人信吗,一夜暴富,还能经营最不好经营的娱乐场所,不烧杀抢掠,我真想不出他们靠什么?”
云边垂下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呀,别看现在风光,这类人最容易被上头盯住,说不定哪天露了马脚,就全玩完。”
云边哆嗦了一下,觉得有点冷,可能是刚刚冰可乐喝多了,她把两个空了的易拉罐扔进垃圾袋,系上袋口,拎起走出柜台,往门口走。
店门打开,晌午的暖风迎面吹来,湛蓝的天空,柔和的阳光,静谧的街道,她走了几步路,把垃圾袋丢进街道边的大垃圾桶里。
她看不到和平安然的小镇里隐藏了什么,大多数人也都看不到,人们习惯每天的三点一线,工作和生活,少有人会突然去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自己看到的那般美好。
她一直觉得罪恶的人和事都离自己很远,如今脑子跟浆糊似的,涌起了一丝生活很虚幻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很久不联系的老朋友,突然打电话给她,聊起现状,她发现对方变化很大,大到不是原来认识的那个人。
她便会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未了解过对方。
她深深叹了口气,无奈苦笑,她真的了解常焰吗?
十四岁与他相识,十八岁和他相恋,二十岁分手,近六年的时光,看似很长,长到他在她心里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形象。
阳光,热血,有着超乎常人的正义和善良,对人好时直截了当,一点折都不会打。
如果要说缺点,倒也不是没有,他脾气很大,动不动就跟人对峙起来,眉毛一竖,脊背溜直,但眼神总归是干干净净,打完就忘,第二天依旧称兄道弟,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又讲义气的大男孩。
如今,全盘打碎。
其实这场面她有所预料,重逢那天她就觉着他变化很大,眉眼中无意识流露的锐利,言行举止间那幅散漫又吊儿郎当的感觉,沙哑掉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嗓子,都给了她异样的感觉。
因为年少时的他就有股子桀骜和痞气,她以为是时光放大了他性格的弱点,但显然,不止是放大弱点那么简单。
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竖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手指尖变得冰凉。
常焰!
麻辣米线老板告诉他的名字,董嘉南告诉他的名字,但他并不叫这个名字啊。
*
晚上十一点,常焰开车拐进露天停车场,打开车门,聒噪的人声冲进耳朵。
路边有两个穿着亮片短裙,夹着烟的女人在盯着他的车,看见他下来,马上抛了个媚眼,摇曳着就要走过来。
常焰冷冷地转过头,关上车门,没理俩人,从车头绕过,径直往前走。
抬头就是巨大的红蓝色霓虹牌匾,上面写着“乐岛”两个字。
乐岛也是常焰在管理的场子之一,但没有在蓝海湾呆的时间多,主要是因为乐岛有一个比栾宇有能力的二把手,大小事宜帮着常焰打点,很少出差错。
常焰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稍微打理了一下,踩着被灯光染得红粉的台阶走上去。
门口两位迎宾员拉开门。
“焰哥,他们在203!”
里面震耳欲聋的音响声,还有浓重的烟草酒精味道,常焰目不斜视,走上二楼,找到203,推门进去。
相比较而言,包房比外头安静不少,几个男人掐着烟,头聚在一起,聊着天。
听见动静回头,有人挥手打招呼,有人站起来微微颔首。
坐在中心的安小哲左手拍了拍沙发:“来呀焰哥,坐这。”
其余几人坐到别出去了,聊天点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