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学堂中遇到了温虞之,又扯上了斩不断的关系,让她再难以果断。
试问以苍生得之人在眼前,又如何再择苍生而不及眼前人?
姜纵月无法做到,于是她不再受剑道眷顾了。
庙中长跪,她执念难消,也不过是与她难得之道作别。
……
姜矣看着沈潮生,再难开口。
眼前即为幻境,脑海即为真相。
但无论哪者,姜矣离开这里后,似乎都难以开口诉说。
本无艰难险阻,却是难以相赴。
难以相赴,难以作别。
就连这一次再见面,也不过是两个人终将释怀的预兆。
沈潮生这次带姜矣到的地方,是一面掉了一块又一块的白色的旧墙边。
墙上生出裂纹,又被攀上了许多藤蔓。
若是盛春,应该是一片绿意盎然,偏偏此时,留下的是蜿蜒攀伏的枯藤,映衬此时的昏沉暮色,以及象征故事的结局。
姜纵月树敌无数却又一事无成。
温虞之周旋沈家也找不到一条出路。
步如练在竹林苦等也等不到一人。
姜矣只能见证,却不能改写。
姜矣有预感,沈潮生说完话后,这场幻境终于该结束了。
似乎是在印证她的预感,姜矣对面之人的模样,变回了温虞之原先的模样。
这是一张极其温婉的面容,是姜矣曾经在芜安见过的那抹幻象。
但相比当时已释怀多年的女子,现在的她似乎仍然是悲伤的。
“姜纵月,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往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联了,对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温虞之的眼里添了悲伤,隐约有泪光闪闪。
“是啊,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关联了。”
“人一生总该有些像幻梦一样的东西,你和步如练,都成为了我的幻梦。”
“原来有人的相别,不是因为道不同的相别,是真的不得已,才会此生不再相见。”
姜矣面前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幻境结束了。
她以为下一秒会回到现实,却不料她看到了姜纵月写记事簿的模样。
她一边垂眸写着,一边轻声念着。
“步如练定居黔州,如今孩子都好几岁了,没想到一晃多年……魔脉当真如此威力,即便是一魂一魄,都令我难以抵挡。”
“她亦有孩子了,我……没去过,听步如练的传信,是个女孩儿,很像她。”
姜纵月应该是恨温虞之的。
恨她救过她,又利用她,最后却不让她插手任何事情。
让自己亲眼看着温虞之被困在其中,无处可寻。
姜纵月应了承诺,不再与她有任何关联,却不是给自己一个答案,而是为了给温虞之一个答案。
她没有再见过温虞之,也没有见步如练,像说的那般。
最终无人知晓温虞之是否心安。
温虞之心疲力卒,死在了凄凉的晚秋。
那时姜纵月早已不再过问,她一边招惹宗族,一边替温岁解决麻烦,躲避追杀,最后捡到了姜矣。
她表面自由,尽管宗族最后朝她出手,也是在温虞之死去之后。
在不久后的晚冬。
瞧,岁虞花与琼池花。
温虞之,和姜纵月手中的琼光剑。
作者有话要说:
花是编的哈哈。
第34章 风雨来
下一瞬间,姜矣感觉四周之物都在逐渐破碎。
光怪陆离,又仿佛有无数道声音穿过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沈潮生突然随着一道流光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双眸紧闭,眼看就要朝姜矣倒去。
姜矣随即将她接住,扶上她的肩,这时她才发现,沈潮生不再是幻境中的红衣,而是往常穿的那身紫色叠花外袍。
她还没来得及查看沈潮生的状况,两个人就落在已经点上宫灯的大殿上了。
“回来了?”
陆朝的声音从殿中央响起,姜矣扶着沈潮生回头望去,他一如刚见面时那样举着奏卷,面无波澜的望着二人。
“沈潮生为什么没有醒?……还有,水玄镜没有把我们带回你的过往。”姜矣如实说。
“我知道。”
陆朝一件一件解释道:“她没有醒,是因为她无法将记忆带出来。”
姜矣皱起眉,目光落在沈潮生身上,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陆朝答:“她想要得到某些答案的欲望太强烈了,所以水玄镜破例的,没有按照我所施行的秘法回到血雨那夜,反倒是回到了更早之前。”
“可正因如此,水玄镜却似乎更不愿她见到那些记忆,于是将你的意识也一并放回了幻境,让你经历了那些过往。”
姜矣:“……”
她将沈潮生安置到一旁,看她安静地趴在桌案上,缓缓出声问道:“沈潮生,她……想要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