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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晋年看着那过分稚嫩的皇帝,脸上停着一个万事尽在掌握的笑。
一如既往的瘆人。
“没想到皇上还愿叫我一声二哥。”
“只怕皇上心里,从始至终都没认过我这个二哥。”
七公主躲在池承期后面,死死抓着他的龙袍。
池承期一只手放在她头顶,下意识护着她。
“是。”
他有些桀骜地扬起下巴,落在池晋年脸上的目光尽是不甘,又融尽了失败的苍凉,
“我从没把你当过哥哥。”
“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对手。”
“我们正在帝王之家,本就如此。”
想到什么,他眼眶在雨中难以抑制地红了起来,放在小女孩头顶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是我输了。”
“我输得太彻底了。”
“贵妃…父皇…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局,对不对。”
他求证地望着底下那人,又怕他说出肯定的话。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底下那人高高扬起下巴,眼睛里颤动着危险的光,
“是啊。”
“那个从一开始就放弃我这条命的男人,一直到死,都把你当作他的掌中宝。”
“手刃生父的感觉,如何?”
池承期看着他,脸上的雨水终于变成泪水。
他歇斯底里大吼一声,颤抖着抬起双手,那夜父皇的血还在上面流着,悲天悯人。
“啊—————”
年轻的皇帝的声音开始嘶哑,身后的小女孩吓得脸色苍白,看着他在雨中支撑不住身体,软到地上跪下,嘴角流出一条血柱。
而长阶底下那人,还是那样笑着。
只是那个笑容里面,多了一点颤动的悲伤。
“你好狠啊,池晋年,池晋年———!”
“他不是你父皇吗,不是吗!!!”
池承期扶住长阶的栏杆,脸都歇斯底里到变形。
池晋年看着他,突然收起笑容。
“狠,我比你想象中更狠。”
“你猜到了吧,那贵妃根本不是人,是妖。”
“而我跟她说,”他抬脚跨上长阶,一步一步,“事成以后,北帝的皇帝肉,就是她的。”
周围的士兵看着他上来,吓得一点点后退,不再拼死保护池承期这身龙袍。
池晋年弯下腰,对上他绝望的视线,
“怎么样,够不够狠啊。”
感受到危险靠近,池承期却直不起身子,两只手疯狂颤抖。
父皇和母后的声音,近在耳边。
“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他两只手抓住池晋年的衣领,雨水一滴滴打在他手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二哥!为什么这样对我!”
池晋年瞳孔轻微颤动一下,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要这样对我。”
“你是他儿子。”
“我也是。”
他说完,一只手扯住池承期的手腕,把他的手毫不留情甩了下去。
“池承期,”他收回落在池承期身上的目光,一脚踏上长阶的顶端,身影在这属于皇帝的地方高高立着,
“你做的错事太多了。”
“我夫人,洛洲城….”
他顿了一下,那小巧公子脸上的血柱又在心里刺眼。
而后他从腰际抽出一把剑,猛地摔在地上。
“欠我的账,用这个还。”
池承期侧过头,视线剧烈抖动着,砸在锋利的剑刃上。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上剑柄,剑刃刮在青石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尖锐的鸣响。
“我只有一个条件。”
“别杀七公主。”
他背对着池晋年,声音在滂沱大雨中小得可怜。
池晋年背对着他,脸微微往后一侧,对上那小女孩惊恐的脸。
而后他走过去,不由分说把那小女孩往怀里一扯,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女孩的惊叫声响彻天际,在惊叫中,年轻皇帝的血顺着雨水往下,染红了长阶。
笼中的金丝雀,死在了这个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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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池承期过来领一下盒饭。”
池承期:“诶!来了来了!这反派当得太累了。”
池晋年:“我也很累。”
阮原:“我也很累。”
方世芸:“我这个反派也很累。”
作者君:“你们可别摆烂!!!”
第48章 何罪
遥远的大漠,三个人终于走到了部落。
一顶顶帐篷前面,恍然立着一颗巨大的胡杨。
阮原撩开不断被风吹得遮住视线的帽子,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那颗胡杨。
池因煦见他在看胡杨,于是指着树说,
“这颗可是他们的神树呢。”
“树枝上密密麻麻的红绳子啊,都是部落的人系上去的。”
“基本上他们有想实现的愿望,都会去系绳子。”